可其實,兩人進了祁延恆的書房,取下遮擋的黑袍,卻是兩位慈悲為懷的尊者。
他們說,祁連宇有佛緣,具慧根,但因為與那滿手血腥的戲子相愛,平白將這份慧根斬斷了。他們給了祁延恆一劑藥,言說亡羊補牢,未為晚矣。
祁連宇為了救青玉的性命,向父親妥協,喝了藥,忘了青玉,也心性大變。
後來,他殺了青玉。再後來,他在書房外無意中聽到了父親與兩個尊者的密談,在父親良心尚存,有些猶豫、放不開手腳的時候,他站了出來,一手接過了那所謂造福子孫的陰邪法子。
最後,他把青玉養成了厲鬼,聯合父親騙過了包括祁栩在內的所有人。又以身做餌,誘使青玉永生永世守護著祁家,做了一個糊塗鬼。
如果不是直覺有人從中作梗,如果不是確定祁連宇確實愛著青玉,早在想起這些事的時候,祁杉就該沒臉再見青玉了。
腦袋依然疼得像要炸了一樣。祁杉連抱頭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癱軟地躺在地上,粗重地喘息著,忍受著從未感受過的煎熬。
方銘看著眼前的情景,一隻手悄悄地伸向了口袋。
躺在地上的祁杉忽然覺得疼痛感減弱了不少,他努力睜開眼睛,就看見那兩個光頭中的一個倒在了地上,另一個則被方銘用一把鏟子刺中了胸口。
認識快兩年了,他還從未見過如此英勇的他家師兄。正想誇他兩句,卻見方銘手裡的鏟子被人家輕輕鬆鬆地打落,隨後整個人被一掌擊出,立僕。
他連喝彩都沒來得及送出去,腦袋又是一陣絞痛,隨後意識也開始模糊。
被方銘出其不意的襲擊打中,各有損傷的兩人站起來,走向祁杉。“小祁丞相,成敗在此一舉,今日之後,我等必不再叨擾。”說著,兩人一左一右扶起了祁杉。而此時祁杉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
方銘趴在地上,艱難地往前挪動了兩下,胸口一陣又悶又疼,止不住地咳了幾聲,越咳越疼,他懷疑自己受了內傷。眼看那兩人把祁杉架了起來,他卻連動一下都困難,急得眼淚差點流出來。
正當他淚水盈滿眼眶的時候,模糊的視線裡,有個人影閃過,隨後就聽見了幾聲重物落地的聲音和悶哼聲。他趕緊抬手擦了擦眼淚,看著眼前出現的人差點淚流滿面,“祁杉他男朋友,你可算來了。”
青玉手中握著一把長劍,劍尖上沾了些血跡,鮮血尚未凝固,正沿著劍刃一滴滴落在地上。
對面的兩人,已經各自損失了一隻手。
“聽說其他五道進入人道後,不得以真身出現,力量也會被壓制到原先的不足萬一,既然如此,兩位何必煞費苦心地來找死。”青玉一手托住祁杉,另一手劍指對方。
那兩人笑了笑,彷彿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傷勢,“既不得以真身出現,此時為你所傷的也不過一副皮囊罷了,有何要緊?”
青玉面上隱隱現出青黑的鬼氣,眼角發紅,顯出幾分妖異,“奔波而來,所為何事?”
“惡道猖獗,恐你等墮入其間,遂來了結一樁舊事。”那兩人笑得慈悲,“前兩回皆被你僥幸逃脫,只好再來尋你第三回 。”
“了結?” 青玉嗤笑了聲,“倒是狂妄。只是皮囊不要緊,至少,留下一副皮囊也是好的。”說罷,利劍出手,彷彿有了自己的意識,劈開虛空,直擊向對面兩人。
那兩人不躲也不閃,仍舊微笑著,幾乎瞬間就被繚亂的劍光圍在了裡面。好像真的是特意送死來的。
方銘閉了閉眼,不想看見接下來的血腥場面。大概等了幾秒,已經聽不見動靜了,他睜開眼睛,地上,那兩位的皮囊已經失了生機,一動不動了。再看向青玉和祁杉,他卻突然猛地縮了縮瞳孔,大喊道:“小心!”
胸口一陣劇烈的疼痛,利器刺入心髒的感知尤為明顯。青玉不可置信地低頭,正對上祁杉含笑的眼。
眼睛的輪廓是熟悉無比的,但裡面的神采卻讓人感到陌生。“哥哥?”
祁杉笑著看著他,手下又加重了幾分力氣,他手上的那把匕首也隨之深入了幾分,“多謝你庇佑我祁家子孫千餘載,祁某不勝感激,今日便好好送你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