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張開雙臂,身上的草屑和血印都像是勳章,眼角全是淚,卻又笑得滾燙。
我還在跑。
我忘了膝蓋的舊傷,忘了身上的擦傷,忘了五年前那張說我“職業生涯結束”的診斷書。
我忘掉了所有熬過的夜晚、忍過的疼痛、那些關於替補、邊緣、衰老的聲音。
我還在跑。
—
而那一刻,場邊的他跪了下來。
他真的跪了下來。
不是祈禱,是激動,是痛哭,是所有情緒的沖撞。他跪在教練席前,頭埋在手臂裡,一拳一拳地錘著地面。
像是終於扛完了一場命運的賭注,像是失而複得到靈魂都碎掉。
沒有人見過他這樣。
他是那個永遠剋制、從不失態的教練。
可這一刻,他卻像個撕開盔甲的少年,失聲、失控、失語地哭倒在草地邊上。
—
而我——
我看見了他。
可我沒有跑向他。
我只是看著他那道有些嶙峋的身影,遠遠地站住了,然後緩緩抬起手——
食指伸出,指向自己的心髒。
不是歡呼,不是慶祝。
我只是按住自己胸口的那一塊。那裡心跳震天,那裡藏著我十年來所有的燃燒與執念。
那裡,是他的所在。
“我跑不動了,但我是還會把你放在這裡,一直跑下去。”
那一刻我終於明白:
我不必再跑向他。
因為我,早已把他帶在了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