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不知他為何不願透露身份,但陸雪擁也沒有特意拆穿他的想法。
對方察覺到他望來的目光,歪頭眨了眨眼睛,“好看麼?”
紅耳墜配青面具,簡直在挑釁陸雪擁的容忍度。
他面無表情移開目光,對樓鶴淡聲道:“還有其他事麼?”
“雪擁你與他……”
“我與他如何,與你並沒有半分幹系。”陸雪擁抬手打掉應我聞戳弄他耳墜的手,不耐道:“樓鶴,當初在相府門口我阿姐已經說得夠清楚了,誰與江上柳交好便是與我陸雪擁為敵,你既然已經做出選擇,便不要再來糾纏我,兩端討好平白讓人厭煩。”
說完,他轉身走回房中,應我聞緊跟其後。
“雪擁!”樓鶴看著他的背影,心中徒然升起一股恐慌,忍不住叫住他。
陸雪擁最後一次停下了腳步,但沒有回頭。
樓鶴盯著那道冷漠清絕的身影,啞聲道:“三年前,你前往豫州接陸姑娘回京時,是否經過了澹州與豫州之間的那片無涯林?你可曾在無涯林中——”
“樓鶴。”陸雪擁扭頭,神情很平靜,平靜得令人殘忍,“如果你一定要問的話,我也只好告訴你,我的確很後悔當初救了你。”
樓鶴眼眶泛紅,顫聲道:“那當初江上柳那枚玉墜?那時我將他視為義弟,他想要我便給他了。”陸雪擁淡聲道:“樓鶴,不是誰都稀罕你所謂的救命之恩。”
當初他救樓鶴,與救一條在路邊垂死掙紮的狗,沒有任何區別。
沒有人會在意這條狗是否會報恩。
面前的房門徹底合上,那道白色的身影再也瞧不見了。
樓鶴怔怔地望著閉合的門,忽而低低笑了起來,眼淚無聲從眼角滑落。
原來他對陸雪擁的從來不是在城門前。
早在那場寒涼的雨夜,白衣少年便已一箭射中了他的心,而城門口相見時,胸膛間鼓動的心髒不是在告訴他自己心動了,而是在暗示,他已經找到了那個魂牽夢縈的少年。
他自以為有恩必報無愧於心,誰知到頭來卻報錯了人!
是他親手將陸雪擁越推越遠。
所謂在心上人與恩人之間兩邊為難,到頭來不過一場笑話!
他樓鶴,不過是個笑話。
樓家的僕從尋來時,見自己少爺頹廢地坐在長廊中,連忙走過去將人扶起,“少爺,你這是作甚?”
“回不去了……”樓鶴眸色慘淡無神,如同靈魂湮滅的一具軀殼,喃喃道:“雪擁,我與你再也回不去了。”
那雙曾被無數人贊嘆打得桃花眼好似被濃霧籠罩,暗淡得再也無半分光亮。
他早該知道的,雪擁連姓名都不願告知,那枚玉墜都是他強行祈求對方收下的,在那人眼中他不過就是個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