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這些時日應我聞忙裡往外,光是突然撤掉了豫王及其家眷禁止回京的命令,便足以令百官嘩然。
這幾日也不知和朝臣偷偷吵了多少次才不敢讓他知道。
從豫州到京城一路重重關卡,無不需要應我聞親手寫就的通關文書。
但凡豫王有二心,這般無異於將京城的大門毫無防備的開啟。
陸雪擁忽而眼眶一陣酸澀。
他與外祖上一次匆匆見過,還是前世他去豫王府接阿姐回家的時候。
後來陸府如喪家之犬逃離京城,他身陷囹圄,豫王遠在南境,待得到訊息,他的屍骨怕是都已被琅風崖下的野獸用來果腹。
“外祖父。”
他從屏風後走出,方才還板著臉的豫王驀地喜笑顏開,渾濁的眼珠裡似有淚光閃爍。
“幾年不見,雪擁好似又長高了些。”豫王在陸恆的攙扶下起身,來回打量著面前的人,“臉沒以前圓了,我記得上次見你,臉還和個雪團子似的。”
陸雪擁窘迫地紅了臉,“外祖父,雪團子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誒,外祖父年紀大了,一時見你高興,記岔了。”豫王推開陸恆,將陸雪擁牽回席位上坐下,“乖孫,快和我講講這些年的趣事。”
誰知剛坐下,應我聞也不坐什麼首位了,死皮賴臉地挨著陸雪擁坐下,“我也要聽。”
豫王瞥了眼嬉皮笑臉的帝王,倒是沒再說什麼。
暖閣內其樂融融,各席位間皆是一派祥和。
家宴結束後,豫王贈了陸雪擁一把劍。
“君子如劍,內藏於鞘外露於風。”豫王將通體雪亮的長劍遞到陸雪擁手中,“外祖父老了不能再如年輕時那般護著你,只願這把君子之劍能為你破開迷霧,斬滅仇怨。若是喜歡,便為它取個名字吧。”
陸雪擁撫了撫劍柄處的劍穗,那熟悉的編制紋路一看便是二表姐親手所做。
“那就叫它,除夕吧。”
除夕,是個好日子,日後也會是他手中最鋒利無匹的劍。
豫王暫住於相府,陸雪擁臉上罕見有了笑意,一路將他們送到了皇宮門口。
直到人影逐漸消失不見,他方才轉身往回走。
“陸小雪。”他的衣袖驀地被拽住。
“嗯?”
應我聞笑吟吟地湊近他耳邊,“在宮裡守歲多無聊,我帶你出宮去玩好不好?”
陸雪擁淡淡看他一眼,沒有拒絕。
除夕的夜裡,街上並不算熱鬧,但也不安靜,爆竹與煙花炸響的轟鳴聲不絕於耳,連覆蓋在屋頂上的雪好似都染上了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