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洪濤!我還是頭一次聽說有這麼談戀愛的呢,這算什麼,私奔合同居?我和歐陽從來也沒有幹涉過孩子的私生活,可畢竟還是凡凡的父母,你這麼做還把不把我們放在眼裡,難道我們就不值得通知一聲嗎!”
屋裡坐著白女士和一對兒老少配,男的瘦骨嶙峋、頭發花白,到底是六十多還是七十多洪濤也看不出來。女的簡直就是歐陽凡凡的翻版,除了面容不太像之外,身材和氣質幾乎一模一樣。
但洪濤知道這不是凡凡的親媽,她是續弦,在凡凡降生之後不久才進門的。說起來凡凡的父親也挺有意思,他是一位高階知識分子,高階到外人都不太知道在研究什麼的程度。
凡凡的這位小媽就是他的助手,科研成果研究出來沒有不清楚,反正兩個人研究到一張床上去了是真的。而且以歐陽凡凡的長相判斷,她的親生母親應該也和這位小媽長得差不多,合算老歐陽這輩子專門喜歡嬌小型的。
可是別看她身材嬌小,還長了一張娃娃臉,但嗓門和脾氣可真不弱。洪濤一進門連通名報姓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她劈頭蓋臉的數落了一頓。
這個場面看得白女士直偷偷抿嘴,洪濤一米八幾的大個子,歐陽凡凡這位小媽只有一米五多,兩個人站在客廳中間面對面,洪濤還得低著頭挨訓。
“……是,您批評的都對,責任都在我。客觀原因就不提了,主觀上也有問題,必須好好檢討。”洪濤本來還想和這位準丈母孃解釋解釋,但看到白女士的表情之後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又咽回去了。重新換上一副上學時面對教導主任的嘴臉,不光把頭低了下來,連腰都彎了,努力拉近著兩個人的高度差。
“小蓮,注意場合……小夥子,別緊張,主觀和客觀都要考慮到,綜合分析之後的結論才準確。先坐吧,我們倆不是來登門問罪的,這件事兒也有凡凡的責任,是我們沒教育好她,慚愧啊。”
洪濤的回答和態度有點出乎這位小媽的意料之外,啥都不辯解就這麼認錯了,下面該說什麼一時間有點猶豫。
這時凡凡的父親開腔了,他一張嘴洪濤就覺得非常熟悉,不是聲音熟悉,而是那種強調和感覺熟悉,很像父親單位裡的某幾位教授。家裡著火了他們都不帶急眼的,還得揹著手理性的分析起火原因和補救措施,滿嘴都是理論,凡事都要說出個道理。
小時候洪濤最煩這種人,標準的口販子。長大之後慢慢明白了,這些人並不是故意光說不練,是真不會。他們研究的大多是和日常生活沒什麼交集的領域,還是純粹的理論,時間長了之後就會有些脫離實際。
可是還別小瞧這些人,沒有他們的理論支援就沒有任何科學進步。在歐美學術體系中和明確的區分了應用學科和理論學科,著名的普林斯頓大學就只有理論研究,沒有應用學科。
“聽了伯父您的話讓我想起了父親,如果他還在世肯定也會這麼考慮問題。”如何對付學者洪濤很有心得,這都是經過很多次實踐才總結出來的寶貴經驗。
和他們相處有兩個忌諱,一是別提錢,他們不是不愛錢而是不屑於提,覺得丟人。二是別提權,這些人骨子裡非常看不起官員,認為當官的都是笨蛋,還是不可理喻的笨蛋,根本沒法交流,和笨蛋說話更丟人。
要想獲得他們的好感或者叫認可,最有效的辦法就是讓他們覺得你是同一類人。洪濤這輩子就別打算成為學者了,不過他有個同為教授的父親。就算夠不上學者的高度,好歹也沾點邊。
“你父親是做什麼的?”果然,洪濤的話起作用了。
“他是位大學老師,教高數的。”一邊回答老頭的問題,洪濤一邊把還堵在自己身前的凡凡媽往沙發上讓。她雖然不太甘心讓洪濤就這麼輕描淡寫的躲過去,可是看了一眼丈夫之後還是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