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盈盈這話分明是在對自己說,可傅瑤一時沒想通其中關竅,不禁微微蹙起眉頭。
“卻說當初為打探禦馬訊息,黃天霸便曾假意拜山,混進寨中。”
見皇後回望過來,尚盈盈不躲不避,反倒朝她勾唇一笑:
“其實這拜山頭的人,宮中又何嘗不是處處都有?咱們可得放亮招子,莫叫奸人矇蔽了。”
“皇後娘娘說,臣妾這話可有道理?”
傅瑤臉色陡然一變,似乎有了些頭緒,半晌後,扯唇笑道:
“宜妹妹當真生得七竅玲瓏心,大家夥兒年年聽戲,都沒能品出個中門道來,怨不得萬歲爺嫌姐妹們駑鈍,總愛喚你到跟前兒伺候。
這廂話罷,眾人皆摸不著頭腦,只得又重新扭頭兒聽戲。
尚盈盈放鬆腰背,安閑地靠在軟枕上,面上八風不動。
她心裡始終懷疑,皇後與勤妃間的舊怨,與文婕妤脫不了幹系。橫豎文婕妤如今大勢已去,究竟有沒有這回事兒,便讓皇後自個兒去查。
倘若真能查出些苗頭,都犯不著她親自出手。
皇後就會頭一個沖上去,替她料理了文蘅。
四月初九當日,天公作美,日頭暖得可人。
晏緒禮陪尚盈盈在園子裡慶生辰,早命人席地鋪上灑綠洋氈毯,四角拿獸首香爐壓著,免得叫南風吹捲了邊兒。
尚盈盈懶洋洋倚著黃楊木憑幾,鵝黃裙裾流淌在毯上,似一汪蜜水。
“仔細著涼。”
見尚盈盈悄悄把腳伸出毯子外,晏緒禮忙含笑將人攏回來。
尚盈盈哼唧兩聲,便也順勢歪倒在他懷裡,眯眼不停唸叨:
“萬歲爺,臣妾好歡喜呀。”
紅泥小爐上坐著把銀茶吊子,裡頭滾著今春新貢的梅花餅茶,混著架上藤花的甜香,燻得人骨頭都酥了半邊。
晏緒禮啞然失笑,覺著她也忒好滿足,不禁滿心愛憐地哄道:
“這又算什麼?你若喜歡,朕日日都陪你在外頭。”
尚盈盈可不敢耽擱皇帝工夫,叫他成日陪自個兒閑頑,連忙搖首說:“日日都這樣兒便沒意思了,偶爾來一回,才叫有雅趣呢。”
晏緒禮但笑不語,只端起矮幾上的雪浸白酒,仰頭灌了兩口。
此物名兒叫得好聽,實則就是米酒,早先拿冰塊兒鎮過,裡頭許是又添過竹葉與荷葉。草木清香混在一塊兒,甭提多饞人。
尚盈盈瞧得直吞涎液,只好回身去吃自個兒的八寶梨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