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想順著慾望去做,身後的人卻快她一步,拿開巾子後,他的頭抵了過來,覺感覺是拿直挺的鼻子無比依戀地蹭著她的後腦杓,整張臉直往她濃密的發絲裡,埋力吸食她自然的發香。
穆開微握住男人環上她腰間的手臂,心頭又因他發軟,帶著憐惜,她主動開口,“今日你我伏在重元閣上方窺探時,我知道,你心裡是焦急太後和九皇子殿下的,盡管當年太後未阻止皇上對康王府動手,盡管她裝作毫不知情,但你返回帝京這些年,她心中內疚有意補償,待你是真誠的,所以漸漸的,你也就不那麼憎她,甚至是喜歡這樣的祖孫情,願意成全這樣的情分。”她說的不是問句,而是單純地闡述自己的所見所想。
她忽而一笑,誠摯裡透出點淘氣。“康王爺阿,原來你的情比誰都多,我可瞧明白了。”
她沒法暹見身後男人此時的模樣,但能清楚察覺他氣息變得粗嘎,俊鼻把她的腦袋瓜蹭得更用力,好像……好像還張嘴抿住她的頭發了,欸,怎麼臉皮這麼薄?她也沒說什麼呀。
“本王也……也不是對誰都有情。”悶悶的聲音夾著微涼氣息在她發絲間穿梭。“皇上所中的劇毒和煉術,鳳前輩九成九有解法,但我完全不想求前輩出手,雖把那瓶解毒迷香給皇上聞,也僅維持短暫的清醒,且每一段的清醒時候會越來越短,再有,瓶中香氣快用盡了,太醫們束手無策,皇上必陷癲狂,大限之期將至。”
穆開微知他內心的糾結,他康王府的仇與她的喪母之痛不同,來自摯親之人的刀砍得他一顆心鮮血淋漓,他依舊頑強地紮根立定,向陽而活。
“多行不義必自斃。”她嗓聲輕啞,“那樣也好,省得我親自動手。”
“微微……”傅瑾?低聲笑,想到在假山洞窟中威脅帝王時發出來的剽悍匪氣,頓時將她摟得更緊,像黏人地摩挲著她的頸側和耳鬢,“微微為了我、為了康王府,連弒君大罪都敢犯,本王該如何報答你才好啊?欸……”
穆開微被他假裝很苦惱的語氣逗笑,但一事如芒刺在背,不得不問。“柳言過從暗道逃出皇宮,妲今帝京所有城門皆閉鎖,全城搜捕中,他僅知你識武,應不知你‘黑三爺’的身份,是嗎?”
身後的男人蹭了蹭,表示她說得沒錯。
穆開微這才籲出一口氣,“那就好。那麼,即使滿城仍搜捕不到人,也能慢慢再佈局,透敵入殼。”她輕抿唇瓣,神思一下子飄走,開始想著明日需與大師兄和“六扇門”的弟兄們好好密謀策劃一番,還有巡防營的人手,也許也能借來用用。
突然,康王爺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彷彿心事如大石壓在胸口,不知如何排解。
穆開微飄走的心思被他這一聲悵惘自傷的嘆息給召回來,聽他悶聲問——
“微微,如果……本王是說如果,如果有一日,你大師兄和我一塊兒分別進險境,例如……例如遭到很厲害的敵人群起圍攻、跟一大群猛獸搏鬥之類,你會先救誰?”
“當然先救你。”答得毫無遲滯,想都不用多想。
“當真!”康王爺開心揚聲。
“當真的,畢竟你武功沒有我師兄好。”
“……噢。”聽到那再真誠不過的答案,開心不到三息的康王爺又變枯萎的一朵花。
穆開微幹脆揪住他一隻豆耳,將身後的男人揪到面前來。
傅瑾?完全沒想抵拒,完全的服從,她揪他耳,他順著那力道上半身直接倒下,倒在她盤坐的大腿上,墨發鋪散,襯得面容更加雪白頹靡。
“王爺這是怎麼了?”她撥開他面上幾縷散發,揪他耳朵的手改而輕扣他下巴。“我懶得猜,你還是明白說吧。”
“本王……不對勁兒。全身都不對勁兒。”他一手捂胸。
穆開微嚇了一跳,連忙探他的額溫和頸脈,卻聽他繼而又道——
“看到你那麼信任你大師兄,跟他那麼要好……那麼、那麼要好,我就全身都不對勁了,尤其是胸口,悶得特別難受。”
“傅瑾熙!”她再次捏住他的下巴,力氣大了些。
康王爺嚷道,“不能叫本王閉嘴,是微微讓我明白說的。”
穆開微好氣又好笑,推了他一把,“我當然跟大師兄要好,他是我的家人、親人,我與他打小一塊兒長大,有架一塊兒打,有難一塊兒當,豈有不要好之理?再有,我也信任你、依賴你,我跟王爺也很要好的。”
“哪有要好?哪有?王妃說的要好跟本王要的要好根本天壤之別,哪裡要好?我們……我們就一直沒有要好啊!”
穆開微被他的話一點,眸心輕顫,終於弄懂悶悶不樂的他到底在糾結什麼。
見那鳳目含光,迷迷濛濛的,她心間亦是一蕩,忽地惡霸上身,“好啊,那就來要好!一直捂著胸口是怎樣?我親眼瞧瞧,到底是有多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