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於身為無肉不歡的嗜辣且重口的江楠來說，實在是件很痛苦的事情。除了剛醒過來那幾天安安分分地吃著寡淡無味的營養餐，之後能下地活蹦亂跳之後就開始瘋狂喊著要吃肉吃燒烤吃海鮮。沒錯！不用複健的開掛人就是這麼任性。
而被他念叨的主角商陸則表情平靜地盯著電腦辦公，就算他在周圍不停轉悠唸叨想吃肉也不為所動，可以說是非常鐵石心腸了。
以至於現在聽見商陸居然說中午吃烤肋排，江楠簡直要以為自己幻聽了。
“烤的。”商陸笑著拍了下他的頭，“今天梳個頭發，都打結了。”
“嘶，我昨天洗完頭又忘記梳了？”江楠下意識薅了下頭發，摸到那些長短不一且過分雜亂的部分時忍不住齜牙：“究竟是哪個殺千刀的這麼剃頭啊，幹脆全剪光算了，我不要面子的嗎！”
“你還說，你當時那樣子有人願意收拾你的頭發就不錯了，不準挑。”商陸頓時記起了些灰暗的場面，有點嚴肅地打斷了他的碎碎念。
江楠雖然沒見過自己那慘狀，但也知道不會是什麼很好的記憶，於是十分生硬地轉移話題，“哎，我今天精神挺好的，待會兒有空幫你跑一遍那個程式好了。”
反應真的很可愛就是說，商陸忍不住笑了一聲，說：“換身衣服，下午出去走走。”
“哦……哎，這裡我除了睡衣還有別的衣服？”畢竟不是在自己家裡，一直穿睡衣的江楠忍不住問。
“衣櫃裡，你來的時候給你買了，自己找合適的穿。”商陸指了下開了點縫隙的壁櫃，很快轉身往房門口去了：“早點下來，喝點溫水，今天午飯很早。”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江楠哦了一聲，慢吞吞地去浴室洗漱了。
終於吃上了自己心心念念好幾天的烤肋排，午餐愉快地結束，江楠幫忙一塊收拾了餐桌，又照慣例在院子裡那棵玉蘭樹下的躺椅裡窩著。
今天週六，商陸難得在家休息，又能在家裡各個角落看見江楠閑散的身影，他整個人都格外鬆弛舒適。畢竟之前沒上班還是攢了一堆工作需要重新跟進，最近都忙得飛起，好在休息效率都很高。
收拾好廚房，商陸洗了點水果端了過來放在躺椅邊的小木桌上，他也在躺椅旁的藤椅上坐了下來。吃了個小番茄，又給江楠塞了一顆，“又睡。”
“沒睡。”江楠閉著眼睛含糊道，小番茄鼓在腮幫子一側。
“在幹嘛呢？”商陸放鬆地靠著椅背微微仰著頭，今天陽光格外好，天空是明亮的藍色。
江楠遲緩而含糊道：“在想……那片海。”
他聲音太低，商陸沒太聽清，下意識尾音上揚了些：“嗯？”
“那次在沙灘的燒烤，那片海。”江楠最近總會夢見很多以前的事情，像是在回溯過往一般，因為真實感太強他甚至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了，“我是不是忘記問你了，在看什麼。”
商陸垂眸和他對視了一會兒，“沒忘，你問過了。”
“啊，我不記得了，對不起。”江楠定定地望著他，漆黑的眼睛裡倒影著表情錯愕的商陸。
“在看海，和你。”商陸沒接他那句莫名的道歉，神色認真道：“我是這麼回答的。”
江楠忽然笑了起來，“是不是又小聲說後面一句了，我沒聽見。”
“嗯，怕你聽清了。”商陸露出個無奈的笑，顯得眉眼異常溫柔。
江楠自從回來之後再也沒提起過在另一個世界的事情，也未曾追問過商陸任何事，像是主動和那個世界劃清了界限。反而最近在慢慢回溯現實世界的先前記憶，似乎總是很輕易地記起兩人之前相處的細節，經常這麼沒頭沒尾地追問一句。而商陸總能接住他的問題，交流的時候不用費力解釋太多的感覺太美好了，讓江楠這個大病初癒的人感到很舒心省力。
商陸在他昏迷的那一百多天裡，回憶了很多遍過去零碎的小事，或溫馨或懊悔的……也許是這個原因，他總能很輕易領會江楠問的是什麼時候的什麼事，然後態度很平淡地給出問題的答案。
“哎，你過來點。”江楠半眯著眼睛，這個角度可以看見商陸和後面簇擁熱烈的白玉蘭，畫面養眼。他朝商陸勾了勾手指，聲音壓得很低：“頭發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