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久,睿明才說:“要不,我們把天樂帶回他的老家去吧。”
眾人沒有說話,他們覺得,天樂根本對老家沒有感情,甚至還恨那個地方,把他葬在那裡,真的合適嗎?可是一般人老去,都會選擇回老家,這是一個很保守的決定。眾人並沒有更好的意見,沒有點頭,也沒有反對。
立樹啟動水晶梭,導航到天樂的老家。
一路上,水裡梭裡都很安靜,沒有一個人說話。只是時不時的,他們會轉過頭去,看看那個臉色蒼白的天樂。
凱璐就在天樂的前面,她目光呆滯,一直看著窗外。玫婷在她旁邊,盯了她好一會,然後抓住她的手說:“害怕嗎?”
凱璐轉過頭來,看著玫婷的臉,似乎有很多事情想傾訴,卻不知道怎麼開口。她微微點頭,然後戰兢地說:“好可怕,我……我什麼都沒有準備好。你告訴我,我是在做一場惡夢是嗎?”
玫婷把凱璐的手抓得更緊,說:“還好,你還沒陷進去。”
這一路過來,一滴眼淚也沒流的凱璐,突然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說:“我已經陷進去了!”
玫婷的眼角也泛起淚光,把凱璐拉到自己懷裡緊緊地抱住。
凱璐哭了一陣之後,水晶梭裡又變得安靜,安靜得讓人無所適從。大家全都是一臉愁容,目光呆滯。
玫婷突然呼一口氣,說道:“他在的時候,我討厭他,覺得他煩,恨不得他快點離開。但是現在……現在,”玫婷哽咽著說,“我多想他能再跟我們玩個遊戲。”
“對啊,”立樹也接上話說,“我也有點想念他那些無聊的遊戲了。在他傷睿明之後,我一直不待他好,處處針對他。但現在,我算是都放下了吧。”
“你們知道嗎,”睿明說,“我和玫婷的婚禮,是天樂提出來的。我那時候以為,天樂只是覺得悶,想找點樂子。但現在回頭看,我才知道,那是他想留給我們最後一個快樂的回憶。”
“怎麼會是最後一個呢?”靈珠說,“他帶回來那個看電影的玩意,就讓我們玩得很開心啊!”
“沒錯,”睿明含著淚水,連連點頭,“他時時刻刻都在給我們帶來快樂。”
“你們還記得嗎,”立樹說,“在航天小鎮那陣子,有人來偷貝卡索石碑,他把石碑藏在衣櫃後面都不知道,還像個傻瓜一樣到處亂找!”
“當然記得。”睿明說,“還有呢,玫婷被綁架,我們去救她的那一次,天樂摘一些果子回來就使勁吃,後來中毒變成一個瘋子!”
“睿明哥哥,那次我們兩個也都中毒了呢!”
大夥帶著憂傷笑了一陣,可笑聲很快也停止了。眾人眼睛裡都帶著淚水,有人哭出聲來,有人望著窗外,偷偷擦眼淚。
水晶梭開了好久,他們終於來到天樂的老家。這一帶全是老房子,居住的人不多,但周圍上百公裡的浮游島都沒有受到戰火的牽連,顯得特別安寧,估計是火蕪特意為之,這裡也是火蕪的老家。
水晶梭降落在海底,森林和農田的交界處,這裡是藍星人的墓地。他們尋了一塊空地,開始挖坑,而智光則負責刻碑,他說他有辦法在石頭上刻上字。
坑挖好,大家輕輕地把天樂的屍體放在裡面,再蓋上土,插上那塊寫著“親人好友天樂之墓”的石碑。大家在天樂墓的周圍緬懷了好一陣,才不舍地離開。
在上水晶梭之前,凱璐站住了。玫婷回頭看她站在原地,招了招手,說:“凱璐,我們走吧。”
凱璐搖了搖頭,說:“你們走吧,我回自己家。我的家裡人還需要我照顧。”
玫婷想說點什麼,把凱璐留下,但她想不出理由來。凱璐本是以打工的身份來賺錢的,家裡需要她的錢。如果說凱璐跟著他們,她的家裡也只能喝西北風。若是無償給凱璐錢,凱璐必是不願的,她不是那種想著不勞而獲的人。
智光感嘆道:“以前一個人好好的,但現在,少了一個又一個,突然有種冰冷的感覺。”
眾人正要上水晶梭,玫婷跑到凱璐的身邊,說:“你跟我們走。我還有事情讓你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