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超越了‘美’這個定義的事物。或者可以這樣說,‘它’的美,是流動的。
“很像……發光的河流……”
“光脈是吧?”
銀古垂下眼看草株——不,這個姿態的它,已經明顯是異類的生靈了。
那滿溢的生機與活力就像被具現化了一樣,在草葉與根莖中潺潺流動,生命的光輝流轉不息,通透到透明的翠綠之色讓人無端想起十萬大山的連綿蒼翠,與伴隨季節而逝的萬物生靈。
“……如果你這副樣子被人看到,說不準會被供奉在祠堂上,被人類每天祭拜呢。”銀古搖晃了下手腕,對草株道。
“啪嗒!”草株明顯情緒不高,對銀古這樣戳它痛腳的行為,也只是意思意思的掙紮了一下。
天邊持續飛來的草葉已經開始減少,看來再過一段時間全部的分株就會回收完畢,銀古在心裡估算了一下速度,再看了看女孩父母雖虛弱,卻已經比剛才好上不少的臉色,在心裡鬆了口氣。
“現在身體怎麼樣?”銀古問他們。
“前所未有的好!”女孩父母神情激動,感激涕零,“這都是蟲師大人的功勞,非常非常謝謝您!”
“那倒不至於……”銀古目光望向斜下方一側,盯了一會兒後,緩緩道,“既然恢複不錯,那就走吧。”
“誒?”所有人都愣住了。
銀古瞥他們一眼,道:“草葉在天上飛還飛到同一個地方來這種事,你們以為會沒人覺得奇怪?遲早會有好奇的家夥上來一探究竟,如果再磨蹭下去,上山的人就會碰到我們了。”
女孩父母立刻臉色大變,神情頓時緊張起來。
他們的身體還很虛弱,女孩一手牽著一個,小心翼翼的跟著銀古行動,小綱吉則走在後面,白蛇挨在他臉側,不時嘶鳴一聲,原本崎嶇的道路頓時就要好走不少。
銀古回頭看了眼小蛇,對上它那雙漆黑的蛇瞳,最終還是沒說什麼。身為這個小小隊伍裡體力尚存的成年人,即使因為在險惡處採摘藥草而體力不支,他還是默不作聲的充當了探路人員,帶領兩個疲憊的小孩,兩個虛弱的大人往山裡面走。
重重樹影遮蔽了他們背影,遺留下的痕跡也被銀古和小綱吉一起盡力清掃幹淨。
越發稀疏的草葉繼續捱上草株又消散,生命力的交接已經接近尾聲,銀古帶著眾人又走了一段時間,才緩緩停了下來。
“看來所有分株都被吸收完了。”銀古抖了抖草株,又是一層薄薄的灰隨風飄散。
現在的草株已經完全成為異界的生靈,它的草葉根莖邊緣沒有了分明的界限,就像原本在白紙上的一道黑痕此刻卻墨似的暈染開,與白紙相溶,沒有了固定的‘黑痕’的桎梏。
千結草現在就是如此,它通身濃重的翠綠通透明淨,雖然這樣說有些矛盾,但這株草葉,的確是如此和諧的存在於這片山林中。它的綠色如水如霧,飄逸卻不散亂,如果不是銀古還確實的‘握住’了它,說這株草其實是有點怪異的山間之霧都有人相信。
“本來該成為介乎存在與不存在的生靈,可惜被我打斷了成長程序,只能成為這副半實體的姿態了。”銀古對草株低語,話語間有些抱歉,小綱吉在身後定定的望著他,暖棕色的眸子寫滿疑惑,又夾雜著冷靜的理解。
——也許我真的有哪裡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