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有心事嗎?”
陰差陽錯,原本昨天期待的“男生夏日夜聊會”以這種形式展開。
夏油傑將自己埋進雙臂間,聲音有些發悶。
“我感覺剛剛爸爸想到了以前……”
兒時氛圍緊張到一觸即發的日子,他和媽媽全都處於高敏感狀態的那些日子。
“悟,其實直到現在,我還是抱有著些許期待,覺得要是他們能真正理解我的世界該有多好。”
五條悟沒有插嘴,而是從身後伸手抱緊蜷縮起來的夏油傑。
“可是我知道的,悟,小時候我就知道,媽媽當時的負面情緒來源,大部分全是自責。”
小小的夏油傑都做好父母厭惡自己的準備了,但是夏油健和夏油莉枝當時的第一反應,只是擔憂孩子的健康。
他們沒有覺得孩子在胡說、在撒謊,而是急切地帶他到處檢查,害怕他是神經性的幻視幻聽。而在排除生理原因後,他們又開始擔心孩子的心理健康。
普通人的認知有限,殘忍的現實擺在眼前。
“我年紀太小,完全不懂得要去隱藏自己的‘異常’,每次被欺負的時候,我感覺媽媽眼裡的內疚就會深一分,然後不久後爸爸就會帶著我們搬家。”
“那是小時候某個睡不著的晚上吧,我聽見爸爸在不停地安慰哭泣的媽媽,崩潰的媽媽甚至唸叨著‘我要是也能看見就好了’這樣的話。”
他們認為孩子病了,有著他們無法理解的世界,夏油莉枝內心不斷斥責著束手無措的自己。
夏油傑轉身抱住五條悟,第一次嘗試袒露內心的他全身還帶著輕顫。
——“悟,我寧願他們不要那麼愛我。”
五條悟聽到這話後瞳孔微張,隨後更加用力地抱緊沒有安全感的懷裡人。
因為太在意對方,所以夏油家的人都給自己戴上了很重的“責任枷鎖”。
心理崩塌也好,後來下定決定重新振作也好。
包括長大後選擇裝作“普通人”的夏油傑,還有跟著一起埋藏過去記憶、既然孩子轉變那他們也就當過去沒發生過的父母。
胸前感受到一陣暈染開來的濕潤,這種時候,再神經大條如五條悟也不會問出“你是不是哭了”這種傻話。
兩人就默默相擁、無言安慰著度過了這個夜晚。
悲傷的場景切過。
第二天早晨,夏油傑正對著鏡子裡眼睛腫成青蛙的自己犯愁。
買完冰貼回來的五條悟一進門就看見一隻蔫了吧唧的eo狐貍。
他拆開包裝,將冰貼直接貼上夏油傑那對腫起的“青蛙眼”。
“反正傑的暑期作業還剩好多,今天老子就在家陪你一起寫完。”
畢竟愛面子的某隻狐貍,今天也不打算出這個房門了。
等到晚上夏油傑眼睛和情緒都回歸往常,五條悟見縫插針,將自己的手機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