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笑著替她刷開直達電梯，36樓數字鍵亮起的瞬間，透過鏡面瞥見自己手中的咖啡杯——杯壁上凝著細密水珠，正順著虎口蜿蜒而下。
電梯門開時，清冽的雪松香裹著爭執聲撲面而來。透過虛掩的會議室玻璃，能看到薄沐辰解了領帶靠在椅背，修長手指輕點檀木桌面。五個部門總監垂手站著，投影儀藍光映得他側臉如冰雕。
”我要的是藝術與科技的融合方案，不是兒童塗鴉館。”聲音比平日低三度，”三天後就是招標會，重做。”
宋星宴正要後退，男人忽然若有所覺地轉頭。四目相對的剎那，冰川消融，他抬手示意會議暫停，起身時白襯衫在腰際折出利落褶皺。
”星宴？”門開時他指尖還沾著檔案油墨香，卻在觸及她手腕時化作春風，”畫室的事忙完了？”
她將咖啡遞過去，目光掃過會議桌上攤開的設計圖：”在準備智慧畫廊專案？”圖紙上流淌的ed光帶設計，竟與顧星河昨天展示的概念圖有七分相似。
薄沐辰指腹擦過她腕間顏料痕跡：”集團下半年重點工程。”忽然俯身在她耳邊，”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溫熱呼吸掃過耳垂，”陪女朋友喝下午茶。”
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咳嗽聲。財務總監眼鏡滑到鼻尖，營銷主管憋笑憋得肩膀發抖。宋星宴紅著臉掐他手臂，卻被攬著腰肢帶進總裁專屬電梯。
鏡面轎廂下行時，他忽然開口：”下期錄製造型需要配合七夕主題。”指尖勾住她旗袍盤扣，”織女的羽衣，或許該用蘇繡？”
”薄總對女裝倒是很有研究？”
”畢竟要親手解開。”低笑震得她後背發麻，”就像那晚你畫展慶功宴...”
”叮”的一聲，電梯停在b1停車場。宋星宴逃也似地鑽進邁巴赫，沒看見男人望著她緋紅耳尖時得逞的笑意。車載螢幕突然亮起，顧星河的來電顯示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宋星宴的指尖懸在調色盤上方，鈷藍色顏料順著狼毫筆尖滴落，在宣紙上暈開銀河般的漣漪。手機在畫架上震動第三遍時，她終於瞥見顧星河發來的設計圖——全息投影的《鵲橋仙》立體畫卷，與三天前在薄沐辰會議室驚鴻一瞥的方案驚人相似。
”星宴！”畫室門被撞開，顧星河舉著平板沖進來，馬尾辮沾著雨絲，”招標會提前了，薄氏集團的...”
她突然噤聲。宋星宴轉身，看見未婚夫正倚在門邊解領帶，定製西裝肩頭洇著深色水痕，分明是冒雨趕來。
”聽說顧小姐做了套驚為天人的方案？”薄沐辰將溫熱的薑茶放在畫案，指尖若有似無擦過宋星宴手背，”正巧我司準備了ar版《天工開物》。”
顧星河冷笑：”薄總的訊息倒是靈通。”
宋星宴突然按住設計圖某處：”這個織女發簪的雲紋...是不是太像蘇博那件明代文物？”她仰頭看薄沐辰，”你們上週拍下的那支蕾絲金簪...”
空氣驟然凝固。窗外驚雷炸響，雨幕中傳來救護車刺耳鳴笛。顧星河突然抓起平板：”我突然想起畫廊空調還沒修！”轉身時碰翻顏料架，硃砂紅潑在薄沐辰雪白袖口。
等畫室重歸寂靜，宋星宴被圈進檀木香懷抱。”招標會那天，”薄沐辰咬著她耳垂低語，”要不要來當特別顧問？”他展開掌心，絲絨盒裡躺著對翡翠耳墜，”明代巧匠用金絲盤出的喜鵲，正好配你的蘇繡旗袍。”
宋星宴撫過冰涼的翡翠：”你要用薄氏科技啟用古董？”
”是用科技讓文物開口說情話。”他指尖掠過她頸側，”就像現在...”突然含住她鎖骨處的顏料漬，”你心跳快得像初見那天。”
手機在此刻響起警報。監控畫面裡，深夜的畫廊閃過詭異紅光，顧星河的概念圖正在全息屏上被逐幀篡改。宋星宴抓起外套要沖出去，卻被薄沐辰扣住腰肢按回沙發。
”噓，”他解開她盤扣，”你猜盜圖的人此刻是不是正看著我們？”溫熱掌心覆上她後背，”不如演場好戲...”
翌日。
宋星宴站在畫架前，腕間鈷藍色顏料在月光下泛著幽光。薄沐辰從身後環住她，鼻尖輕蹭她耳後敏感處：”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裙擺沾著的靛青嗎？”
那是三年前的巴黎雙年展。她作為最年輕參展畫家，慌亂中打翻調色盤，卻倔強地穿著染色的白裙完成演講。臺下陰影裡，穿高定西裝的男人用鋼筆在邀請函背面畫了只叼著裙擺的玄貓。
此刻畫室頂燈忽然熄滅，星空穹頂徐徐展開。薄沐辰握著她的手蘸取夜光顏料，在虛空輕點，銀河便沿著她指尖流淌。七十二顆衛星在天幕拼出鵲橋，其中一顆突然墜落，化作鑽戒套上她無名指。
”這顆立方氧化鋯衛星三個月前發射時，”他吻去她眼尾濕意，”貨艙裡藏著真正的星環。”全息投影突然具象化，隕石戒指在星雲中緩緩旋轉，戒圈內刻著法文”a paette ternee”——我永恆的調色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