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慕容鐵手,堂堂的一派宗師,哪個見了不是點頭哈腰,阿諛奉承?特別是在這總舵,毫不誇張而言,他完全是一手遮天,想讓你三更死,絕對等不到五更。莫說黑狗教的誅鬼天師,就是慕容府內較為親近的人,見了他,也是唯唯諾諾,誠惶誠恐。可現在,吳空空你這混球,竟然比初生的牛犢還生猛,還不知天高地厚,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直呼“慕容老哥”,真是豈有此理!
其實,用這稱呼,吳空空也是在思量後作出的決定。按照私人關系,他雖然不樂意,但卻是需要嚮慕容鐵手尊稱為一聲“準岳父”的,可這關系,屬於是私定終身,既沒有媒妁之言,也沒有立字為據,完全就是慕容冰冰的興之所至,隨性而為。自那晚他與慕容家人在道靈客棧內一頓其樂融融的晚宴後,就再也沒吃過一次飯、喝過一次茶,甚至一次真心實意的聊天都沒有。非但如此,連準媳婦都無影無蹤了。在這境況下,稱呼慕容鐵手“準岳父”,不但讓他難堪,還讓人笑掉大牙。
無奈,他只能拋開私人關系。拋開私人關系,那自己就大有面子了,畢竟,自己是度心宗的宗主,雖然是光桿司令。即便是光桿司令,自己依然是宗主。這是在茅山誅鬼天王大選的禮儀上得到天下各門宗承認的,而且,已經入冊。
所謂入冊,就是正式載入誅鬼天師門宗籍書。誅鬼天師門宗籍書,是記載誅鬼天師的來源、歷史及歷代門宗的冊書。這籍書,現在由執天下誅鬼天師牛耳的茅山宗保管。入冊後,就得到了承認,就算正式立宗開派。
雖然度心宗在很早很早之前也曾經入冊,但在清朝初期,卻被清除出籍。這次,吳空空重新使度心宗呈入世人視野,不但為度心宗光耀門楣,還給自己臉上貼滿了金。因此,在慕容鐵手面前,他是平起平坐的身份,就無需客氣,道一聲老哥,都算是敬重了。
但管家不知,只是單純地以為他就是個鬼醫助手,便嚴詞呵斥。
受到呵斥,作為一宗之主的吳空空顯然不爽。他必須先發制人,來個下馬威。下馬威的目的,表面上是震懾管家,深層意思則是為隨後的辯解做鋪墊。很顯然,作為一宗之主,要比一個江湖小混混說話有分量。
“此事與我無關!”這句話,如果從一個小混混口中道出,即便真無關,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會相信,只會當做狡辯的藉口;但如果從一宗之主的口中道出,那即便是假的,即便人們都持懷疑態度,也是敢怒不敢言,最起碼,不敢肆意打壓。
而吳空空明白,今晚的事情,一句話兩句話說不清,非但說不清,還會越描越黑。既然如此,那就簡單幹脆一些,憑借宗主身份先把此事壓下去,暫且度過這一難關再說。
因而,當管家的話剛一落,他便疾步而上,扣住他的法門,祭起度心咒,源源不斷地吞吸他的誅鬼真氣。
按說,這管家也是高手,但兩人近在咫尺,又在慕容府內,他想一萬想都沒想到,吳空空這混球竟然敢偷襲,還是極其邪門的法術,便著了道。當感覺誅鬼真氣如洪水決堤一般外洩時,管家便掙紮反抗。可越反抗,真氣洩露的越迅猛。立時,他臉如菜色,汗如雨下,如喪考妣般嚮慕容鐵手求救。
慕容鐵手知曉吳空空是個天大的混球,“混”起來無法無天,“球”起來無惡不作,就急忙把之前的茄子臉收起,調換為皮笑肉不笑的和諧臉,還用和善的口氣道:“空空老弟,你一方霸主,身份尊貴,就不必與這下人鬥氣了,否則,傷損貴體,老朽可就擔待不起。”
這番話,不但代替管家賠禮道歉,還把面子給足了吳空空。因此,吳空空便嘻嘻一笑,收手飄回原處。
“還是慕容老哥關心小弟我,唉,莫說,還真傷了小弟我的貴體,”吳空空皮笑肉不笑的口氣,“不過,放心,不是這下人,而是這死人!”
說著,他用腳踢踢那橫死的打更人,表情極其厭惡,口氣極其生冷,“孃的龜蛋,我們兄弟倆半夜三更的尿急,卻找不到茅房,無奈亂竄一氣兒,躲在這旮旯的樹後,想愉快的撒泡尿,唉,這死人,不知咋回事,竟從天上掉下,還砸在面前,嚇的小弟的尿尿都竄回老窩去了。慕容老哥,還能不能讓小弟愉快的撒個尿?”
聽到這話,許力克竊笑,哥啊,如此無恥的話,你竟然說的冠冕堂皇,還臉不紅心不跳,真是混球中的極品,極品混球中的至尊,佩服佩服,佩服的弟弟我五體投地、四蹄朝天啊!
當然,這混話,作為江湖老油條的慕容鐵手肯定不信。不過,他也是進退兩難,如果吳空空和許力克真不是兇手,隨意誣陷一宗之主和救命恩人,那自己以後咋向天下交代?但自家院內死了人,這兩個混球又在現場,如果就這麼不了了之,那成何體統?
正在躊躇時,一個聲音傳來,“他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