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近黃昏,自城內跑出來一個長相機靈的藍衣青年,來到被旗兵圍得裡三層外三層的客棧門前,說是彭方的管家,奉彭方之命來見四皇子。
胤禛正在悠閒地喝著茶,和蘇櫻講銀川城裡,什麼東西好吃,哪裡好玩。
聽了侍衛的稟告,便召他進來。
藍衣青年口齒伶俐,片刻功夫,便把城內的情況交待了個清楚。
周知府的全家都被匪賊綁了票,他是受人脅迫才對佟科多動的手,下令動手的也是那匪賊的人。
周知府願意積極配合四皇子把人贖出來。
與年羹堯見面之後,他與匪賊聯絡,經過再三協商,匪賊願意用佟科多以及周知府的家人,換四皇子手裡的婦人以及其他匪賊。
年羹堯不同意。
年羹堯堅持的條件是,放回佟科多以及周知府的家人,可以饒他們不死,但活罪難逃。由於擔心,日後他們再和周知府勾結,暗中放人,要把他們全部押解京城執行處罰。
四皇子是欽差,在銀川代表著大清皇帝。與幾個無足輕重的人命相比,天威至上,不可觸犯。
對方若是不同意,立刻讓城外的兵勇入城,全城搜捕。捉到者當場繳殺,屍體懸城門示眾。查到和他們有過來往的人,全部治罪,以儆效尤。
周知府暴怒,說年羹堯是黃口小兒,滿口胡言,把他捆了吊在府衙的大榆樹上。
彭方拿不定主意,特請示四皇子怎麼辦?
蘇櫻聽得心驚肉跳,她提醒年羹堯拿出強勢的態度,是想讓周知府膽怯投了這邊。好在周知府的配合下,把人贖回來。哪裡料到年羹堯口氣這麼大,想把他們一網打盡。
胤禛待藍衣青年停了話,他問對面的蘇櫻:“福晉你說呢?”揚了揚嘴角,低聲笑道:“福晉長大了,很會做事,我相信福晉的判斷。”
藍衣青年暗自腹誹,城內爭論得你死我活呢,你們還在這裡卿卿我我。人命關天的大事,竟然如此兒戲,問一個婦道人家的意見。
蘇櫻端起粗瓷茶碗,呷了兩口茶,又用帕子印了印嘴角。
裝著不在意的樣子,緩聲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用我們捉的人和對方交換。趕快把這件事辦妥,好去籌糧。目前籌糧才是第一要緊的事。”
胤禛點了點頭,“可行。”
轉話又說,“可我是覺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是委派了年羹堯,就該尊重他的決定。”看向藍衣青年,“你把我的想法和福晉的說法,都說給年羹堯。讓他自己拿主意。”
待藍衣青年離開後,胤禛笑眯眯地問:“福晉猜猜看,年羹堯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敢聽你的意見,我讓他死在銀川,回不了京城。
蘇櫻暗罵,這隻煩人精,老搶她的人幹什麼。她費盡心思的拉攏一個人,總是被他輕而易舉的拉到他那邊。
上次戴鐸是,這次年羹堯又是。年羹堯聽了這些話,會認為四皇子才是更值得追隨的人。
等她離開四貝子府時,年羹堯不可能跟她走了。
蘇櫻不悅道:“你已經打定主意了,還問我幹什麼。”
想到阿奴可能會被押的京城,巴爾珠爾也可能會被逮到。蘇櫻心煩意亂。掂起暖壺為自己斟了半碗茶,捧起來便喝。結果燙著了舌頭,疼得直吸溜。
胤禛把自己面前的茶水急忙推給了她,“我的是冷水,快喝兩口。”
蘇櫻僵著舌頭,沒好氣地說:“那是你喝過的。”接著又說,“以後不許叫我福晉,我有名字。你以前從不叫我福晉的,現在是發什麼神經。”
口水都交換過,喝同一碗的水多正常。胤禛用無辜的眼神看著她,委屈地說:“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轉眼就生氣了?”
想好的,面對他時要心平氣和的。反正不久之後,就徹底分開了。看見他這個腹黑又自私自利的樣子,就滿肚子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