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莫頭以為胤禛是來交錢贖人的,對他極是殷勤。拍了拍地瓜外面的黑灰,又剝去一半皮,露出裡面的黃瓤,用蒙古語說:“給你吃。”
黑乎乎的小手舉得老高。
蘇櫻看胤禛絲毫沒有要接的意思,又怕二當家繼續亂說話,伸手接過烤地瓜後,急聲說:“你們先出去,我單獨跟年大人說些話。”
二當家用蒙古語招呼小莫頭:“走了走了,年大人還沒用飯,我們給他備飯去。備我們這裡最好的吃食。”
二當家領著小莫頭走出院子之後,摸著下巴暗笑,難怪福晉討厭四皇子,同外人聯起手來坑他。
又搖頭。
可憐的四皇子,來一趟銀川,賠了夫人又折錢。
轉念又打住了這個念頭,不可憐不可憐,錦衣玉食的人,有什麼可憐的?山裡這些人才可憐。吃不飽,穿不暖的。當年自己不就是因為可憐他們,才留下來的嗎?
院子裡的蘇櫻,漸漸收斂了笑意,怯怯地對胤禛低聲說:“那是軍糧。一個搶強軍糧的罪名下來,他們可都斷了活路。即使你不動手,府衙和附近的駐軍也放不過他們。否則沒法向朝廷交待。”
胤禛冷哼了一聲說:“我說了,天亮之前不把人交出來,男女老幼一個不留。是他們自不量力。”接著又不悅道:“你首先該關心的,應該是我的安危問題吧?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來探望你。”
……
佟科多心神不寧地回到銀川城內白銀街十三號,如他擔心的那樣,他的小四兒不在。策馬奔到河川鎮的春草酒肆。對坐在櫃檯後面正記著帳的女掌櫃,說:“我要見你們的大掌櫃。
女掌櫃頭也沒抬地答話:“大掌櫃留話說,只要石磨山無事,嫂夫人自然無事。”
佟科多急聲說:“我不是有意騙大掌櫃,發生這樣的事,純屬巧合。我在的時候,是彭家的姑娘在那裡。我還跟她聊過幾句話,她說她前天剛從京城回來的。”又說,“我要是沒見她,怎麼會知道的這麼詳細。”
女掌櫃一邊蘸了蘸墨,低頭繼續寫字,一邊說:“大掌櫃最不喜歡聽人解釋。他只要結果。”
佟科多扭臉看了一眼門外,又回頭對女掌櫃,急聲說:“他放出去的話是嚇唬人的,正事還忙不完,哪裡有閒功夫去剿匪。跟大掌櫃說把我的人放了,五千兩銀子我來出。我現在就往京城寫信,讓他們送錢過來。”
女掌櫃放下毛筆,抬起頭看著佟科多,溫和說:“大掌櫃稀罕那點錢嗎?在他心裡最重要的是石磨山那些人。他們中有一個人出事,你就別指望著能見你女人了。”
在門外偷聽的兩個人相視了一眼,其中一個人朝大路上遞了一個眼色。另外一個人點了點頭,輕步跑開了。
……
石磨山大風寨最好的院子裡。
蘇櫻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接話,才對自己有利。捂著肚子,皺著眉對胤禛說:“昨晚吃的太多,吃壞了肚子,我去一趟茅房。飯食送過來了,你先吃。”
彎腰捂著肚子,小跑到了臭味四溢的茅房,才直起了身。
蘇櫻努力發動腦筋,準備想個什麼理由,為自己的異常行為開脫。同時也為這些人尋個生路。
胤禛第四次在外面向她喊話的時候,她終於想出了一點眉目。整理了一下昨晚睡皺了衣服邁步出去。
飯已經擺上了桌,兩個大白饅頭,還有一大碗燉菜,看樣子是一點還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