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裡堡的城牆上,董世光擺上香案,面對釣魚城方向拜倒在地:“李將軍、李夫人、釣魚城全體軍民,我董世光在此對張真人盟誓,不收複釣魚城,此生絕不離開河西!”
且不說十裡堡的事,把視線回到釣魚城來。
面對南軍新鮮出爐的無敵將軍車,狼族可謂是一籌莫展。
南軍的無敵將軍車與水槍、冰坡完美地組合在一起,構成了一個理想的防禦體系。
狼族在冰坡底部填土時,南軍並不理睬,可只要他們爬到冰坡上來,就會被無敵將軍車推回去。這東西至少有幾千斤重,藉著慣性從冰面上滑下來,狼族的血肉之軀,根本無法阻擋。
不過鐵滑車要靠最初啟動的慣性來調整方向,只能控制冰坡正面,兩側比較薄弱。這個時候,水槍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狼族走冰坡兩翼進攻,不單人被水淋,冰面上鋪的土也被水沖刷下去。這些髒乎乎的黑水淤積到冰坡底部,變成了泥漿與冰水的混合物,狼族行動起來更加不便。
有人可能要問,狼族的弩騎兵和弓箭手呢,不會覆蓋城頭嗎?
關於這一點,南軍早有防備。牽引鐵滑車的鉸鏈緊貼著城牆設定,箭根本射不到。只有推動鐵滑車的時候,才有幾個南軍需要短時間脫離開城牆的保護。可他們離開城牆後,前面還有鐵滑車擋著呢!
狼族惟一的機會,就是趁鐵滑車沖到冰坡底部的時候,把它揪住。可鐵滑車的前、上、左、右四面,都是鋒利的槍尖,狼族根本沒有辦法下手。揪鉸鏈的話,南軍又在上面抹了油,很難抓得牢。個別抓住的,也抵擋不住南軍回拉的力量。冰面太滑了,狼族無處借力,只能靠體重與南軍的鉸鏈裝置抗衡,雙方根本就不在一個重量級上。
屯倫皺著眉頭,在風雪中站了半天,最後也只憋出來個不是辦法的辦法:“父汗,既然黑河封凍,我們隨時能夠得到增援,幹嘛還要強攻釣魚城?釣魚城中的屍體再多,無非支援一、兩個月,我們等著他們自行崩潰就是!”
吉木塔對此並不滿意:“數萬大軍,卻拿這個小小的釣魚城沒辦法,還妄談什麼收複河西與河套?你再想想,我不想這麼坐等下去!”
在有歷史記載的初期,河西走廊與河套地區都是狼族領地。河套地區水草豐美,養育了中土最好的河套馬。河西走廊後面連線著廣袤的北境,可以得到源源不絕的援軍,前面是天命皇朝富庶的關中地區,狼族隨時可以入關劫掠。
而關中離天命皇朝的京城也不過一千多裡,騎兵幾天就能跑到。在那個年代,狼族隔三差五就要殺入關中,高興的時候,還要到京城跟前遛遛馬,到江南水鄉搶搶美女,佔據著絕對的戰略主動。
不過好景不長,大概七百年前,南朝出了個軍神孫起信。孫起信這輩子就做了兩件事,一是從狼族手中奪取了河西走廊與河套地區,二是對狼族搞了次史稱犁庭掃xue的遠徵。
佔據河西走廊之後,孫起信選擇要地,修築了釣魚城、甘州、涼州、金城等戰略重鎮,徹底改變了南北雙方的戰略格局。如果沒有孫起信,沒準南朝早被狼族滅了,即使沒滅,也擺脫不掉被動捱打的局面。
河西走廊原本就屬於狼族,又是南北雙方戰略競爭的制高點,狼族高層,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收複河西走廊。可惜的是,南朝雖然曾經多次丟失河西走廊,但其巨大的戰爭潛力,卻遠非狼族所能匹敵。只要南朝緩過勁來,又總能把河西走廊拿回去。
在當前的實力對比下,狼族想要收複河西、河套,只是一種不切實際的夢想,只能在酒後意淫一下,根本不具備操作性。頂多頂多,是找準機會,闖到南朝領地劫掠一番!
對狼族而言,收複河西、河套涉及政治正確,不管誰當狼王,都不能明著反對,反而要靠這個論調鼓舞士氣、凝聚民心。吉木塔也不例外,在狼族高層面前,他的態度也很堅決。可今天這麼一句略帶抱怨的話,卻隱隱顯露出來,狼王自己,對此並不以為然。
屯倫聽懂了狼王的潛臺詞,心中暗暗接了一句:父汗的見識,確實遠非那些莽夫所能企及,與其整日誇誇其談如何收複失地,不如埋頭做點增強實力的具體事務!
這時革冥開口說道:“大汗,我們能不能繞過釣魚城,先去攻打十裡堡?”
乞斤只死後,再進行軍議的時候,革冥就更不怎麼說話了。他有種說不出口的懷疑,覺得吉木塔是故意讓乞斤只去送死。可革冥也不能每次軍議都不說話,就故意提了條看似合理、實際不可行的建議。
果不其然,吉木塔稍微想一想就拒絕了:“董世光剛剛吃過大虧,十裡堡的防禦,他不可能放鬆,釣魚城又卡在我們腰上,我們不能冒這種險!”
沉默一陣之後,屯倫忽然眼睛一亮:“父汗,我有辦法了!”
兩個時辰之後,狼族再次發起了猛烈攻擊,並且是從釣魚城西、南兩面同時發動。
看著黑壓壓的狼族,李定國心中有一股不祥的預感:“敲破狼鐘,全民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