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工作一般人做不來,也沒人有耐心伺候一個瞎了眼的老婆子,只有懷青幾十年如一日的重複著同樣的工作,從未有過半分抱怨。
“老夫人,懷青祝您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松,今天是您的好日子,您看,連老天都給您賀壽了呢,一夜清霜覆白頭,送了您一場大雪。”
老夫人被懷青攙扶著從床上坐起來,側耳靜靜的聽。
“時聞折竹聲,原是夜雪驟。”
懷青笑道:“老夫人果然是文化人,好美的形容。”
老夫人搖了搖頭,“願這大雪能洗去所有的汙穢吧。”
懷青從一邊的架子上取過一件紅色的唐裝,“老太太,咱把衣服穿上。”
衣服胸前有著精緻的刺繡,盤扣白玉所制,領口和袖口有著白色的絨毛,既喜慶又雅緻,老太太年輕時就是鶴立雞群的大美人,雖暮色漸尺,身形枯槁,深嵌靈魂的氣質卻因歲月而彌新,那活潑的顏色令老夫人膚色多了幾分血色,更添端莊慈和。
懷青扶著老夫人坐在梳妝檯前,拿著一把木梳梳理著一頭銀髮,老夫人從不染髮,歲月賦予她什麼顏色,她便坦然的接受,那銀色像月光灑下的霜雪,美的不像話。
“老夫人,您的髮質真好。”懷青望著鏡子中的老人,“您年輕時,一定是位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兒。”
即使老了,也是最美的老人。
歲月從不敗美人,這句話一點不假。
如若那雙枯竭的雙眸點入星光,更是何等的光彩。
懷青心底掠過一抹遺憾。
老夫人怔了怔,伸出手在鏡子上輕輕撫摸,輕柔的動作彷彿在撫摸記憶中的那張臉。
“紅顏彈指老、秋去霜幾絲,一眨眼,已經八十年了。”
人生、有幾個八十年呢?如此、她亦是知足了。
懷青熟練的將一頭銀絲盤起來,老夫人遞給她一根木簪。
這是老夫人常年戴的木簪,簪頭雕刻木蘭花,古樸雅緻,是過世的老太爺親手雕刻的,送給老夫人的定情信物,老夫人素來不離身。
懷青笑著說道:“老夫人,您今天是壽星,得打扮的雍容點。”
話落拿起桌面上一個精緻的木盒子,開啟,裡邊躺著一枚青色的玉簪,通身碧綠澄淨,簪頭雕刻著祥雲紋,素雅端方。
“這是少爺送您的生辰禮,少爺一片孝心,老夫人您可知?”
老夫人撫摸著玉簪,臉上笑意漸濃:“好,今天就戴它。”
懷青拿著玉簪,輕輕插入銀色的髮髻間,銀色與碧色相映,妙不可言。
服侍著老夫人用完早飯,時間來到八點整。
紀柔恩打了個哈欠,一開門,冷的一哆嗦:“好端端的怎麼下雪了?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