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茶右手手指緊緊握了一瞬後放開,視線從他受傷的手臂緩緩轉向他的側臉。半晌後輕應了一聲,繼續為他包紮。
“社群就地過年的通知撤了,之前封城令也解禁了。如果你想的話,過幾天就可以買票回家去。”童話語氣聽不出情緒,但看他神態似乎,很放鬆。
“奧,是嘛。”
何茶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整理好最後一塊繃帶放進藥箱,提著它走到置物架將其物歸原位。
然後像往常一樣問童話:“明天早上,有什麼想吃的嗎?”
那晚,各揣心事的兩人都想了很多。
一向作息規律的童話在那天遲遲沒有入夢。
‘不,我……’他想著那時沒有說完的話,反複在心裡補充默唸:
‘我只是……想讓她更關心我一點而已……’
童話已經記不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跟媽媽之間像是隔著一道屏障,可能從爸爸過世那一年,也可能是更早。
兒時的童北北沒有體會過活在象牙塔的生活,只知道家裡有個痴迷學習的哥哥,和瘋狂投身於工作的媽媽。
每年無論是兒童節還是生日,彭慧頂多隻是留下禮物,然後登上早一班航班繼續投身工作,讓童北北獨自享受一日快樂時光。偶爾生日時趕上假期,能和哥哥一起在家涮涮火鍋就當是慶祝過了。
只是後來上了高中之後,這事不知怎麼被童鑫的室友焦臣熙知道了,總是隔三差五的跨市來找童話玩,讓他陪自己去遊樂場或是電玩城過兒童節,理由是:
“男人至死是少年!”
童話不解:“那你怎麼不找我哥?我哥也是少年。”
焦臣熙:“你哥是提前老年,出去玩都得帶著本書,太沒勁了!”
而對此,童鑫也不是不聞不問,他在焦臣熙那得不到答案就過來問童話:“那瘋頭瘋腦的小子怎麼總去找你玩?到底什麼目的?”
童話對此多半笑著聳肩:“不知道。大概腦子有問題的人總是會做出一些無法理解的事,對吧。”
童鑫雖說人看著冷漠了點,但也不是不明事理,久而久之便明白其中緣由。會在課下給焦臣熙帶一瓶水,或是空閑的時候請客吃飯作為答謝。禮尚往來,他倆也就理所應當的成了同學眼中的‘好基友’。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那晚提起的事何茶果然言而有信,沒跟任何人說過。童話對他的看法也慢慢發生了改變,與他的關系也逐漸熟絡起來了。
在小年那一天,童話身上的傷基本痊癒,但手臂上的重創仍然需要裹紗布。
過去的這一個月裡,童話無論去哪兒何茶都身體力行的緊跟著,原因無非是照顧傷者。
於是這天也在何茶的陪同下來了綜合超市,不過與其說他陪他,不如說是他陪他。
“去年春節,你就是自己一個人過的?”
何茶推著手推車,將年貨清單上列出來的和購物車裡的商品一一對照。
這是他們倆共同列下的清單,何茶逐個看過去卻在最下面發現一項速食麵,毫無疑問肯定是童話填上去的。
遲遲沒等到答複,何茶猛地抬頭,這才發現剛還走在面前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丟了。
他迅速回身,張望了幾下。終於在速食區找到童話的身影時,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