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婢沒有回答,甚至沒有抬眼看他,就好像她根本就沒有聽見有人問話。
東方不敗知道她聽得見,他記得之前袁斐日月交代她們的時候,她聽得很仔細。或許,是袁斐日月吩咐她們不得多嘴的吧。
薰香,沐浴,更衣,衣服還沒有裡衣,就直接套一件長袍。東方不敗撇撇嘴角,擁有的越多越捨不得死,越害怕死,越覺得時時刻刻都有人要殺自己,大概就是海王這個樣子吧。
前廳的楠木桌子上已經備好清茶,袁斐日月正翹著腿喝茶,看著東方不敗走過來,拍手笑道,“嘖嘖,第一次見有人將這套衣服穿得像模像樣啊!海王見了定然歡喜,我瞧著都心情順暢呢!”
東方不敗愣他,“難道你不需要換衣服?”
“我?”袁斐日月攤手,然後看向東方不敗,語氣有一絲無奈,“海王並沒有說要見我。”
東方不敗瞭然,抬腳就向門外走,“看來你就算是條狗,也是條得不到主人骨頭的狗!”
“喂!喝掉這杯茶,這也是必要步驟!”袁斐日月拽住他,把茶杯遞到他嘴邊,“哼,你也不比我好到哪裡去!”
東方不敗有意拿他試一下自己的功夫,於是長腿橫掃,立刻出掌向他右肩打去。袁斐日月右腿候撤,左手迎上去架住他的手臂,“嘿!才幾日不見,你的功夫進步可不算小哦!想叫爺陪你玩玩麼?好說!”
東方不敗不理睬,立刻向他下盤進攻,長腿連環踢,逼得袁斐日月左蹦右跳,他心知袁斐日月嘴上雖這麼說,而事實上卻步步退讓。東方不敗想逼迫袁斐日月認真應付自己,只有這樣他才能知道自己究竟進步多少。
“怎麼?到自己的地盤反而畏手畏腳,你袁斐日月果然是條好狗,在主人的門前連亂叫兩聲的勇氣沒有啊!”東方不敗挑眉道,“就這個樣子還想上我,果然是痴心妄想!”
然後無論東方不敗如何激他,袁斐日月都只是不溫不火的陪著他過招,“我不得不承認你有練武的天分,你十天之內取得的修為,別人或許一年也難得到。”袁斐日月拱手討饒,“我的小祖宗耶,海王在大殿裡等你呢,要是晚了,被剝皮抽筋的人可是我啊!”
東方不敗拂袖收手,這個袁斐日月雖然經常嬉皮笑臉胡鬧,看起來不堪重任,而事實上他心裡跟明鏡似的,孰輕孰重,他自會衡量。這,或許就是他的偽裝。
站在芙蓉山腳仰望海王宮的時候,東方不敗心中洶湧澎湃,站在天下之巔俯瞰世間,定然別有一番風景,人人都說高處不勝寒,可是人人都爭著向高處攀爬,不惜六親不認,泯滅人性。自己呢?自己是為什麼要往上爬呢?只是為著看一眼高處的風景,體會一番手握生殺的快意麼?
岩石砌就的臺階,一級級向上延伸,直到山的盡頭,天的邊際。雲霧繚繞在琉璃瓦朱紅牆之間,臺階的兩旁分別立著一排高大整齊的漆黑木杆,黑龍旗在半空中張牙舞爪,獵獵作響。
“沒有海王的特許,任何人不能踏上這臺階半步,否則,哼,死無葬身之地!”袁斐日月手搭在眉邊,仰望著在雲端時隱時現的琉璃瓦,絢爛的晚霞剛好映在上面,“請吧。”
“日月神教東方不敗前來拜見海王!”袁斐日月鄭重喊道,鄭重的換了一個人似的,這聲音震徹山間,然後餘音陣陣。
東方不敗挺直身體,挑起衣角,踏上第一級臺階。
他數著自己踏過的每一級臺階,想象著自己若是走到這一步需要付出多少,是否值得。他忽然如醍醐灌頂,無論過程如何艱辛,當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切的時候,所有付出都是值得。
朱紅的宮燈一盞盞引著東方不敗向大殿走去,隱隱有琴聲傳來,在初夏的夜風裡飄渺不定,那是一首古琴曲,他隱約記得,叫什麼呢?《良宵引》?對,《良宵引》。自己為什麼會記得呢?有誰在自己耳邊彈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