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們都陷入睡眠後,那些緊閉的房門一扇扇開啟,裡面的“幹屍”晃悠著走出,彙集在街道上,一雙雙純黑的眼睛在黑夜裡散出幽光。
這些人出門後就不斷在街巷裡晃蕩,一旦發現有人還醒著便突破大門,一窩蜂鑽進去,將人皮肉剖開,吸食鮮血。
簡席迎所在的房屋裡,除了他其他三人全醒著,男人躡手躡腳地開啟房門走到床前,手裡握著一把菜刀,蠟燭的光透過他喉間的洞照在簡席迎臉上。
“只要你死在這裡,那筆錢就是我的了。”男人嘿嘿笑著,沒有半分猶豫拿起刀就往人腦袋上砍去。
床上的人沒有絲毫動靜,但也只是瞬息之間,簡席迎身下不斷湧現出血線,男人的菜刀在距離簡席迎腦袋一指的距離被控制住。
蠟燭的火焰猛地抖動了兩下,光線虛虛實實,空氣中突然傳出水波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從虛空中鑽了出來。男人沒注意到這些,只恐懼地看著被鉗制的手臂,抬腳蹬著床,想要擺脫,卻只將床蹬地嘎吱響。
那股水波聲越發大了起來,許久幾根泛白的手指撥開水面中露了出來。
男人這時聽見聲響扭過頭正準備去看有什麼,脖頸間的洞突然被血線穿過,很快他的腦袋徹底掉了下來。
身體沒了控制,砰得一聲砸在地上。
路談落到床上,手指抻立著像蜘蛛在活動四肢,好一會兒他才又有了其他動作。手指爬向熟睡中的人,血線將人裹了一圈又一圈,只露出他的腦袋,手指抬起在臉頰上蹭了蹭,感受著人類溫熱的體溫,空氣中幽幽傳出一聲嘆息。
【找到了】
簡席迎睡得並不踏實,身體陷入沉睡,意識卻還在掙紮著,那種感覺就像是人在懸崖邊走突然滑了一下,手臂夠著崖邊想要上去卻擺脫不了下墜的趨勢。
幾乎每個人都經歷過這種情形,彷彿身下就是無盡深淵,意識一旦陷入就再不會醒來,於是本能掙紮著,手腳時不時動彈一下,眼珠不斷轉動。
他拼命擺脫意識陷入黑暗,突然感到心口一陣冰冷,刺激得整個人都猛地抖了一下。床上的人忽地睜開眼睛,瞪著虛空大口大口喘著氣,心髒的跳動聲就在耳畔作響。
好一會兒視線聚焦,眼珠微微往門口轉動,才看見一隻斷手。
簡席迎聞見空氣中的血腥味,抬頭就看見一顆腦袋滾落在正中央,隨後才是近處的屍體,“我剛剛是不是差點就沒了?”
他即使見著了路談依舊沒有很開心,只感覺內髒帶著皮肉都被一股力強壓著,腦袋昏昏沉沉,恐懼佔據了全部心神。簡席迎死死盯著近處的屍體,不敢想象剛剛再晚一點,就直接死在這裡了。
不是什麼杜或者其他靈異,僅僅是因為一具還能動的屍體。
【席迎,看著我】
路談察覺到簡席迎不太穩定的精神狀態,血線悄悄將人捆得更緊了些。這裡本來就是靈異混跡的地區,陰氣過重,待得越久對人的影響越大,就算活到最後也會變成一個瘋子。
簡席迎愣愣將視線挪到路談身上,可他才看一眼又迅速移開目光,這種時候去看一截斷手更影響心情。
但路談的聲音確實將他從那種恐慌的狀態拽了出來。
他緩了一會兒,將那些爭先恐後冒出來的不安恐懼一一壓了回去,這才察覺到自己被血線纏繞著,“你先松開,我要下去。”
路談見他狀態好了些,才收回血線,手指勾著衣服爬到肩膀處。
而在大門外,原本聞到活人氣息的幹屍,剛聚到門口忽然感知不到那股誘人的氣息了,一個個嘴角帶著血跡地胡亂打轉,實在沒有其他發現才又四散走開。
簡席迎整理了一下衣服,小心避開地上的屍體,拿起蠟燭開啟門朝外看了一眼,院子裡杜婉的身影已經沒了蹤影。整個屋子裡沒有一點聲響,似乎除了他再沒第二個人。
這裡除去堂屋,一共也就四個房間,簡席迎在出去和待在這裡之間選擇莽上去,現下路談在,讓原本還無限糾結怎麼活命的人沒了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