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他忽然想起以前玩過的遊戲,躲貓貓。
雖然聽著非常幼稚,但小時候某段時間簡席迎非常痴迷,最後的勝利者沒有例外總是他。他躲藏的地方總是十分隱蔽,然後竊喜地聽著外面從身前跑過的腳步聲。
那種興奮會一直持續到其他孩子都被找出來,所有人開始加入尋找最後一人的時刻,而他就會在只透出一點點光線的空間裡,捂著口鼻抑制明顯的喘息,懷著激動不已的心情等待著自己可能被找到的那一秒。
有點像此刻,雖然情境不同,但此刻他依舊在等待著被找到的那一秒。
就是這次時間要更加煎熬,更加漫長。
他抬手攏了攏掃在後脖頸的頭發,有時間該修剪一下,以前他一直覺得男人留半長的頭發很奇怪,雖然自己當然可以輕松駕馭,卻還是不太喜歡。
簡席迎的思維不斷發散,各種小事都能擴散出一段回憶,直到躲貓貓的畫面再次浮現,並變得愈加清晰,他才從其中有趣的部分剖出,發現其中奇怪的地方。
那些和他玩躲貓貓的孩子都有誰來著?
簡席迎掰著手指回憶卻怎麼都想不起來,那部分的記憶只有自己的部分,因為強烈的情感而保留了一定色彩,此外都是黑白模糊的畫面。
而且……
“我家有那種地方嗎,窄狹,又布滿灰塵。”
他不解地將那段記憶來回播放,卻怎麼都想不出別墅裡有符合條件的地方,還沒等他找到其中可能的答案,黑暗中終於再次響起其他聲音。
“誰?”
對方靠近前,先來到簡席迎身邊的是密密麻麻的血線,簡席迎見此警惕的神態才放鬆了一點,垂眼看著纏繞在小腿上向上蜿蜒,如同之前一次又一次的靠近。
【席迎】
冰冷的血線從一部分纏繞在衣服外,一部分從褲腳鑽了進去,冰冷的觸感讓簡席迎的身體僵硬了一瞬,但很快他又調整呼吸,恢複之前的狀態接受他的靠近。
“太慢了,路談。”
血線隨著最後兩個字緩緩收緊,藏在黑暗中的手緩緩爬出,手背上多了兩條痕跡,就像燒制好的瓷器在出窯前突然炸裂。
簡席迎抱怨了一句,視線的落點轉到路談手背上時,表情變了一瞬,方才如釋重負的輕松變得僵硬,再慢慢消失。他伸出手方便路談跳到身上,纏繞在手腕上的血線卻順勢繼續向前延伸,滑過手心,擦過指骨,最後悠悠在其中一根手指上繞了一圈。
“你……”
手部的敏感度其實很奇怪,尤其是一個成年人。
在生活中手掌指腹的面板會不斷變厚,以防受傷,所以在接觸相對壓力較大的事物時沒有任何不適,但如果壓力減小,既輕又緩地觸碰時卻會出現讓人訝然的癢意。
一點點便會讓人忍不住蜷縮手心,本能將脆弱的部位遮擋住。
簡席迎的手指微微蜷了一下,又在路談跳上去前舒展開將其穩穩接住,手機燈光一直亮著放在身側,他微微垂下腦袋看著路談手背上新增的傷痕。
“傷痕有三指寬。”他注視著,指腹下意識地摩挲上面的傷痕。
【沒事】
【不痛】
一根血線輕輕拂過簡席迎眼尾,在他自己都沒發覺的時候,臉上露出的是別人一眼能看出的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