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知鳶凝視著他驟然蒼白的臉色,眼底的瞭然如潮水般漫開。
她轉身望向天際,纖瘦的背影彷彿要融進那片無垠的蔚藍裡。
“前天,我收到了一封郵件。”
“發件人的名字是齊耀。”
這簡單的幾個字像一柄利刃,齊衍禮的肩膀瞬間垮了下來,垂落的雙手微微顫抖。
當了那麼長時間的膽小鬼。
終於到了要接受審判的時刻。
齊衍禮唇瓣開合數次,終是無奈地閉上。
千頭萬緒堵在喉間,卻找不到合適的開場。
這一切因他而起,但他卻沒有對紀知鳶吐露半分真相。
最後,所有洶湧的情緒凝結成三個沉重的字眼。
“對不起。”
齊衍禮面色黯淡,眼中翻湧的光彩徹底熄滅。
“所以,尹神醫也是你安排的?”女人神色未變,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深水。
紀知鳶轉回身來,陽光從她背後照射過來,給她的輪廓鍍上了一層金邊,齊衍禮卻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當年紀知鳶手受傷後,紀家四處尋訪名醫,耗費小半年,卻效果甚微。就在眾人幾近絕望之際,紀恆睿意外尋得一位隱世神醫。
這位醫者以古法針灸配合系統的康複訓練,竟奇跡般地讓她原本僵硬的右手重新恢複了往日的靈活。
齊衍禮喉結滾動,艱難出聲。
“紀恆睿收到的訊息,是我安排人透露的。”
他垂下眼簾,將事情全盤托出。
不是沒想過向紀知鳶坦白,他早已在心底預演過無數次這場坦白,最後還是沒能鼓起勇氣開口。
但現在,他做好了承受她激烈怒火的心理準備。
打也好,罵也罷,只要她能消氣。
除了離婚。
剎那間,觀景臺上的空氣彷彿被抽離,連風聲都凝滯了。
齊衍禮不敢主動開口,攥緊的掌心滲出細密的汗珠。
他的目光如同鎖鏈般緊緊纏繞在紀知鳶身上,連睫毛都不敢顫動,彷彿稍一鬆懈,眼前人就會化作幻影消散。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靜默中,紀知鳶忽然揚起唇角,輕笑出聲,劃破了凝固的時空。
“阿衍,我接受你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