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吶,”雲頌驚呼,“我不是故意的。”
霍宗池轉過來,眉頭一皺:“別靠那麼近。”
“不小心的……”雲頌摸了下鼻子,又說知道了,並在心中祝禱霍宗池不要有下次生病的時候,如果有,那麼在自己近身照顧的時候,希望也能聽到他說一句不要靠得那麼近。
其實很多種情況下只要目的達成,過程怎樣是不夠重要的,起碼霍宗池下車後沒有臭罵並收回他的車輛使用權,只是善意提醒需要扣除兩百塊以做懲戒。
雲頌騎著滿格電瓶車在臨江路上吹著河風,想到八年前的夏天也有過這麼一段跟在暴雨後的連綿雨天,即使不下雨天都是烏黑的,那是雲頌第一次離家出走,他縮在存放工人行李袋的皮卡車箱中間,等車上了國道才冒出來叫霍宗池救救他進了沙子的眼睛。
那也是雲頌第一次見到霍宗池臉上做出那麼大的表情。
霍宗池的老家在山裡,到了鎮上還得換車,他帶的行李不多,租了一輛小型麵包車讓雲頌自己睡在後面,說:“等明天就把你送回去。”
可明天就下暴雨,雲頌沒能走成,順勢多留了一天,讓霍家姐弟多了一天煩惱。
那天傍晚霍宗池家中因暴雨跳了閘,去屋後看線路時雲頌好奇非跟在他的後頭,走一步四處望一步,怪裡怪氣的蟲子叫聲和泥濘的土路都讓他感到不適,當霍宗池問他怕不怕,他又撒謊回答不怕。
霍宗池嘴裡咬著電筒讓他再靠近點,因為濕草地裡有旱螞蝗,霍宗池把自己的褲管捲上去,脫了外套給他包裹住,自己光膀子。
“能修嗎?”雲頌看見那些小蟲子跳到他身上,怪滲人的,又害怕,聽說蟲子會鑽進人的眼睛裡,他不敢把眼睛睜得太大,顫抖著說找人來修,他怕霍宗池被蟲子咬死。
“找誰來?”霍宗池被他逗笑,說:“把手給我。”
雲頌將手遞上去。
他聽見霍宗池輕笑一聲,像他平時眼見雲頌做一些想做而不能常做的事一樣,歪了歪頭,帶著淡淡的嘲弄。
可雲頌聽見他說自己手停暖和。
雲頌的手指不自覺一動,冷風拂面,想盡辦法要與他嚴絲合縫一樣灌進他的鼻腔,修複過的坐墊比之前更軟,微妙的暖意讓他找回一絲當下的意識。
忽然間雲頌腦海中,不,也許是耳邊,不止那聲音變了,話的內容也變了。
只是聽見霍宗池說別靠太近。
要開學了,林景聲的補作業補得手疼,經常半夜起來哭,說夢見自己作業沒做完,全班那麼多同學只有她一個人沒做完。
雲頌下午放假前林景聲在寫一篇旅遊日記,回來的時候她還在寫旅遊日記,一問,她眼淚汪汪說想爸爸媽媽想得不得了,那次旅遊她是和媽媽一起去的,媽媽不在她寫不出來。
霍宗池最見不得她哭,說寫不出來就算了,開學他去和老師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