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位搭檔的狀態不太對。拿著話筒的手的指關節處泛白，聲音也不像之前練習一樣放鬆，似乎有些過於緊張。
夏陽嗓子已經快要撐到極限。
連續好幾天連軸轉，他用得最多的就是喉嚨，除睡覺的時候外，其他時候基本沒有休息過。昨天隱隱已經有些不對，休息一晚上後情況稍微好轉，今天練習和拍攝有些過度用嗓，但他判斷應該能撐過今晚直播。
但是計劃永遠和實際情況有出入。
直到真正站在臺上，面對臺下坐滿的觀眾，之前做好的省著用嗓子的計劃瞬間變化。舞擔出身，他沒有節省體力的習慣，要做就做到最好，用盡全力。
不加收斂地用嗓的結果是現在喉嚨已經幹澀發癢，不知道還能撐到什麼時候，隨時有可能會突然破功。
還有一段bridge和最後一段副歌，只要唱完，這首歌就算結束。
歌進間奏，得到短暫的休息時間，喉結細微地上下滾動，他喘著氣調整狀態。
間奏和之後的bridge間有一段無聲的懸停，所有聲音都從耳返裡消失，耳朵裡只能聽到自己過快的心跳聲，混雜在心裡默數的節拍中。
預計的時間還沒過半，耳返裡傳來細微一聲響，像伴奏的第一聲鼓點。
以為預判失誤，伴奏在認為的時間點前響起，他在第一時間跟上節奏，拿起話筒。
“秋天裡……”
沒有聲音。耳返裡只有自己的聲音，沒有伴奏，也沒有以為聽到的那聲鼓點。
他進得過早了。
視線裡聚光燈刺眼，他能看到臺下坐滿的觀眾的身影和工作人員驚訝的臉。
之前練習和彩排都沒出過這種差錯，其他人都沒反應過來，耳返裡安靜，導播也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指示。
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他犯錯了。
然後下一瞬間，一隻手突兀地搭在他背後。
察覺到動作，夏陽反射性轉過頭，直直對上一雙碎發下的淺色近灰的瞳孔。很漂亮的一雙眼睛，睫毛近看比社交距離看的時候還要長不少，眼裡沒有任何驚慌，平靜自然，和在後臺練歌的時候一樣。
臺上不止自己一個人，還有人在身邊。對著淺灰瞳孔，他跟著奇異地迅速冷靜下來了，同時注意到落在自己背上的手的微小動作。
旁邊的人在打節拍，力道又類似於拍背安撫，另一隻手慢慢拿起了話筒。莫名理解到了對方的意思，他跟著迅速活動僵在半空的手，拿穩了話筒。
下一瞬間，最後一拍落下，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秋天裡，斜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