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有人將它用於沙場,凡所參戰皆勢不可擋,軍隊大捷,因此歷屆望山的主人都為國立下汗馬功勞。
然而這些人或死於戰場,或走火入魔,無一人能夠活到正常壽數,大多在三十歲之前離奇離世,不治而亡。
有人說它絢爛耀眼,大開大合;有人說它變幻莫測,不可直視;更有人說望山不過是一把樸實無華的刀,卻能以最快最準確的方式捕捉要害,完成擊殺。
這些傳言由來已久,這一代望山的主人是個懦弱無能的人,常年戴著面具示人。自從傳到他手中,便再也沒人見過望山的鋒芒。
傳承這事很玄妙,也有人說望山刀主在其位不承其任,接手刀的同理條件就是把寨子這麼個爛攤子順手全盤接下,只是大小事務是一概不理,只做個閑雲野鶴的甩手掌櫃。這也是江湖上瞧不起他的另一重原因。
這番託孤,是看錯了人,反倒被吃了絕戶。
寨裡上一輩有,所以這一輩也跑不掉。活人亦可變成桎梏著僵化了的象徵。
也僅僅是象徵而已。
“我不喜歡用刀的人。”魏逐風冷漠拒絕,絲毫沒有背上揹著某江湖絕代高手的覺悟,“會讓我想起一些不好的經歷。”
“什麼經歷?”
“一些被丟掉的經歷。”
方才還興高采烈的人默默垂下頭,悵然若失。
但魏逐風又說:“陸宗主救過我,不算在其中。”
於是陸青嵐又肉眼可見地開心起來了。
喜怒形於色,不是上位者的好習慣。
魏逐風眉心動了動,盡力將注意力放在探究上,“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我原本是來替好友掃墓,遇到一些江湖恩怨被伏擊,對方以多欺少,我氣不過,然後舊傷就犯了。再然後,我就遇見你了呀。”
陸青嵐真話混著假話,簡略地講述了虎落平陽被犬欺的事跡,隨後問:“那你呢?追你的是什麼人?”
魏逐風的呼吸輕輕起伏,耳朵捕捉著所有可疑的腳步聲,然而最可疑的人在他背上。
他沒有掩飾敵意:“你值得信任嗎?”
“當然,江湖中人,不理朝堂中事。你隨便說,我隨便聽,不入心不入耳,出門就忘。”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我與南邊朝廷有仇,陸宗主知道南昭邊軍統領是誰嗎?”
陸青嵐囁嚅了片刻,嘴唇抿了抿,而後微微張開,自唇齒間發出微弱的字句:“……不知道……彷彿,姓楊?你問這些做什麼?”
被泱泱騎兵淹沒的暗衛,長達一夜的追擊奔逃,指尖幹涸的粘膩血跡,不斷來回重現。
被箭指向的那一瞬間,控無可控的屈辱。
魏逐風拳頭攥緊,眸光冰冷:“不論是誰,我要讓他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