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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無功有過
陸揚說榮幸，那就是真的榮幸。
風雨如晦，他松動了一下一整天都未曾動彈過的雙腿，在坑坑窪窪累積雨水的泥坑裡笨拙地蹦躂了兩下，然後毫不意外地麻掉了。
“……”
魏逐風抱著胳膊，冷眼看著這一切。
人命關天，陸揚沒犯矯情。他很快隨魏逐風來到後院，只是這一路上很難不側眼去看這一片的狼藉。
聖人見微以知萌，見端以知末，故見象箸而怖，知天下不足也。
當發現一窩耗子時，其實早已不聲不響豢養了一窩耗子。這天下就像個被捅出無數個窟窿眼的破布，一手遮天之人再怎麼努力，終究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弄巧成拙成了這麼個四處漏風的結果。這座被屠的城鎮不會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陸揚用鬥笠遮掩住神情，默唸了一首往生的經文。
願冤魂不被鎮壓，失去眼瞳靈魂也能找到歸家的路。
雨珠從側臉滾落而下，刮出一道清晰而鋒利的雨痕。
魏逐風隔了一些距離，竟也能無端感受到一股極強的肅殺之氣。
縱然是有內傷的緣故，倘若一開始陸揚就在他面前露了刀鋒，他也不至於將此人錯認成什麼謫仙書生。
亂世之刃，金星降世，東有啟明，西有長庚，主殺伐。
魏逐風神色凜了凜，倉促間轉身看似無心地一問：“此地是你管，還是我兄長管。”
背後的聲音沉默片刻，灑脫地答道：“都不是。”
無主之地，自然是誰來誰說了算。
魏逐風心中油然生出一股奇異的悲憤。他握緊手心，在雨水澆徹心扉的冰涼下，呼吸聲一聲比一聲更重。
真是好不公平的世道。
盡管他這樣想，他所能做的不過就是掀翻一個虐殺上頭的瘋徒，如若不佔了偷襲的便宜，說不定還沒有這麼輕易能夠取勝。他的力量實在太微弱，承載不起野心，更無法真正地去為誰鳴不公。
他眼眸黯然了一下，迫切地催促道：“隨我來。”
至少我還能夠救下一人性命，盡管不是我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