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群臣百官間皆是一副儒生面孔,惠濟天下,凡事都好商量的陛下在這件事上充分要回了全部的權威,不允許任何其他的聲音出現。
言官悻悻退下,盡管對皇帝寵愛太子的行徑已然屢見不鮮,但這,難道不是公然昭告天下,江山已定?就算太子沒有不臣之心,難不成貴妃的母族,朝中嗅聞風向的人裡就沒有心懷鬼胎之徒?就算是寵愛,何必如此病態?將事情做得如此絕。
小孩愛跑愛玩,自然不願意在那把冰涼又無趣的椅子上待太長時間。
趙烜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滿意極了,又不願隨便什麼人都能注視他的珍寶,將孩子交給隨身的宮人,輕松地說道:“去吧。”
小孩隨意一跑就晃到了陸揚的眼睛。
他不動聲色地揉了揉眼,俯身與一眾太監一樣向太子殿下跪安。
“你喜歡孩子嗎。”
陸揚跪退半步,這樣就不用和正襟危坐身穿華服的裕王殿下正正對上眼。
他舔了舔嘴唇,想到了一個還算得體的答案,謹慎地答道:“還好。”
“你是喜歡孩子,還是喜歡那個孩子?”
“這重要嗎?”
魏逐風伸手將酒杯換了個角度,隱約可以看見側影,但是看不清楚神色。
他心中搖搖晃晃,沒有興趣去看觥籌交錯與美人歌舞,握緊了小盞,笑道:“隨口一問。”
喧囂之中隱秘角落有來有回的竊竊私語,哄得始終在觀察和審慎的陸揚,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
他看著魏逐風的背影發愣,心想到他肩上垂落一塊花裡胡哨的帶子。
靠裡的那一側汙了一塊,是早晨起居時他為殿下摸索並套上這件華而不實的衣服時打翻了茶弄上的,留下的一點深色的水漬,如果不仔細看怎麼也看不出來,既不能夠說完美無缺,也不至於被指責失禮。但它就在那裡。哪怕眸光看不見,手指碰不到,陸揚也知道它隱隱就在那裡。
是繞著繞著衣帶砰然間的一次淺然的對視。
他發誓他什麼也沒想幹。
隨後就一發不可收拾。
就像昨晚。
杯盞狼藉。
眼下並不是坦白什麼的好時機。
他一邊想著,一邊用餘光看到,沒有一絲為難和強迫任由事態發展,但也沒有任何一句後悔和退後的人,又悄悄回頭,用灼熱的目光掃了他一眼。看起來非常漫不經心,但又很鄭重地將還泛著熱氣的食物,悄悄往柱子後面的角落裡推了推,拿走了酒杯。
雖然不清楚到底是什麼病症,但只要生病了,就不該喝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