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還是沒真的動手,方才窒息的半刻鐘,卻是他此生最漫長最難以忍受的時間。
穆姚拼命咳嗽著,眼中顯露出仇恨。
他恨這般俯視的目光。
等到靜下來回想起視野中的最後一瞥,他忽然後知後覺地察覺到,此人臉上有傷。
屋裡暖融融,下人都在犯困。
魏逐風抱著貓躊躇了片刻,對著腳邊的水窪照了照嘴角那片青紫。
意識到躲不過去,於是推門而入。
他還沒反應過來,肩上的披風已經被人解下,掛到牆邊,拍了兩下驚起一片浮毛,落在陸揚鼻子上,害他打了個呵欠,聲音鈍鈍的就像才醒,不由分說地抱怨道:“老早就聽見腳步聲了,怎麼一直不進來。”
火星在空中炸開一瞬。
魏逐風浸過水的冰涼的手,從這一刻開始漸漸回溫,於是他急促地笑了一下,不想讓任何人看見似的飛快收回去,在此時聽見一聲短促的呼吸。
陸揚瞪大眼睛,若無其事地伸手碰了碰他的鼻樑骨,而他配合地彎低點身體,將臉遞出,懶洋洋由他摸。
手指上下竄動,繼而強裝鎮定地說:“鼻子斷了。”
“斷了嗎?不覺得。”
“嘶——戳疼了你就知道了。”陸揚皮笑肉不笑,手指偏離,往他顴骨上來了一下以示警戒,翻箱倒櫃去找藥。
另一隻人很乖地盤腿坐好,什麼也不做只默默看著他。
陸揚手裡專心致志:“為什麼不開心?”
“因為你不和我成親。”
“少來。”他輕微斥責了一段,低語道,“……拿錯了。”於是又伸手去拿正確的藥。
“為什麼不好?”
陸揚喉間動了動,很溫和但是很嚴肅地看向他:“你不必因為同情或是自己也不明白的宿命感,將其歸結成心動的佐證。”
魏逐風說:“難道你就分得清嗎?”
“當然了,我是大人。”他輕車熟路地帶著藥粉,端詳片刻,倨傲地吩咐道,“躺下來。”
不然會撒。
魏逐風閉上眼睛,眼睫很長,他以前都沒有注意到,眼型尾端居然有些微微下垂,在不施展惡意時,像一隻濕漉漉搖尾乞憐的小狗。
陸揚頓了頓。
他不會讓人搖尾乞憐,從珍視之人剝奪安全感、得到掌控真的能作為勝利的象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