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去定然要稟報聖上,整個飛鴻軍上下居功自傲,不尊聖意,怠慢天使!還有你這麼個鄉野裡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本官定要好好與你分說!”
這下,得罪的就不止心比天高,膽大妄為的年輕姑娘,複雜的目光積少成多,集結成一道並不算刺眼的鋒芒,陰惻惻在太監身上剜了好幾眼。
氣氛漸漸變得怪異。
本朝宦官之氣頹靡成勢,一代一代傳下來,在當今處達到頂峰,拜天下第一宦官梁康權所賜,一掌淬毒,一掌掀風,深宮最瘦削的一具骷髏,當今最強大的一道屏障。自從他領了掌事大太監的職位,來往飛鳥不過,闖宮刺客暴斃,當今連尋歡作樂都安穩了幾分,整日飲酒高歌,他便守在高高金鑾殿之上,徹夜不離。
當今垂垂老矣,愛金,愛丹藥,愛仙風道骨,愛忠臣。
當一個人不再全盤聽從,不再馬首是瞻,那就是不忠。
一人得道,雞犬昇天。
只是……
“奉旨之人總受人吹捧,只要別洋洋自得,心比天高,誤以為這捧是因自己而來,否則可真是要鬧笑話了。幫著金項圈的狗不可打,看的可不是狗的面子。大人,您說是不是?”
徐副將面相忠厚老實,但凡誰家中遇到紅白喜事缺銀子使,抑或是天降大雨房頂破損,諸如此類的小事第一個想到的便是他。
有些人生來為人所依賴。
他陪著笑臉,唱著贊歌,彷彿是個誰來都能交心的好脾氣,阻擋在將軍營帳前的身影卻不動如山。
“看清楚沒有?搜查令!陛下對陸將軍每月傳來的記錄不滿意,特命我逐字逐句親自排查,這其中當然也包括他的住所。你敢攔我,你有幾個腦袋?”
沒有一人讓開。
“你,你們!這是要造反!謀反!來人呀,來人!”
“別喊了大人。”
青驢旁風塵僕僕,千裡奔赴,僅僅只是一個聲音,熱血寒涼的將士們眼睛忽然亮了起來。
“有信給我就行,我兜底。”
宋舟眼睛一紅。
很委屈,又迷茫。
她環視一圈,所有人幾號和她一樣,灼熱地看向併不併肩的對立面。
我們是不是太依賴他了。
身旁空無一人,他沉默著朝泱泱人群走去。
魏逐風當日醒來,已經在魏潛雲府上了。
傷口被包紮得亂七八糟,好像哪裡都有一點,唯一被勒令的,便是禁止下床。
白無常遠遠地傳了封信來,問他要休假到什麼時候?特意指定他出手的東家數不勝數。
弟弟心無掛礙,好在黑無常終於有了點良心,在末尾匆匆寫到,閣主知曉他這次為仇家所累,短時間內不必煩憂其他,好好養傷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