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舟拉低鬥笠,將久未産生過類似欣喜、激動、興奮的臉自欺欺人地擋了起來。
她知道,如若她和徐將軍都能毫無芥蒂地像尋常人一樣去跑去笑,很快就會把過去全都忘記了。
所以,不可以。
最謹慎,落在最後關門的吳蘭蘭上前來,取下帷帽,溫柔一笑,在宋舟手中寫:“爺爺。”
徐子良道:“需要與老先生打個招呼嗎?貿然來拜訪,真是叨擾了。”
“不必,他早在前年便過世了。家中就剩我一人。”
徐子良不聲不響打量了一圈。
這位吳小姐氣度不俗,家中産業也頗為肅穆,想來在未落寞前應當門庭若市,在當地歸屬大族。
只可惜……
秋風漸起,掃起庭前落葉,無故添了幾分悲愴。
她勉力發出聲響,喉嚨裡咕隆咕隆,像生鏽的鐵砂來回摩擦,道出一段不成字句的低沉破碎,卻是語出驚人:“我認識你們,我知道你們要找的東西在何處。”
二人皆是一驚。
“等我一會兒。”她背過身,匆忙跑進屋裡,留下兩人心中驚濤駭浪,一時不知是走還是留。
宋舟喉頭僵硬地滾動了一下,下意識伸向胳膊,那裡綁了一圈袖箭。
吳蘭蘭跨過門檻,因為太著急腳下絆了一步,直直跪撲在宋舟身前,只見一個早已脆弱不堪的紙燈籠在地上滾了幾圈,在一眾慌亂難抑的視線裡停了下來。
紙片簌簌飄了一地,木枝搭起的框架搖搖欲墜,極其偏角處畫了一隻狐貍的符號,與宋舟袖箭上的花紋如出一轍。
宋舟不解其意,鼻頭莫名一酸。
她撿起來,還給她。
吳蘭蘭接過,鄭重地抱在懷裡,說:“謝謝。”
“我見過那把刀,在縣令府中。能夠識得望山刀的人全天下掰著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他自然認不出。”
沙啞的聲音就像喉嚨裡卡了一塊燒炭似的,宋舟越聽越不是滋味。
“你簡單說說位置,或者寫下來,剩下的交給我們。”
吳蘭蘭纖細的手指點在矮桌上,頓了一下,輕輕搖搖頭:“無妨。”
“據我所知,他原本以為丐幫無意間拾取又特意呈上來的刀是個寶物,至少也有些年頭,保留了一些收藏價值,便想呈送給巡撫大人,只是中途被人勸下,說刀古樸又名不見經傳,輾轉間賣於一位對其産生興趣的富商。民間有傳聞,開過鋒見過血的東西煞氣重,能擋詛咒擋陰氣,因而陣在他坑蒙拐騙換來的倉庫之前。”
“此人叫什麼?”久久不開口的徐子良直奔主題,手腕隱隱顫抖,顯露出一股不易察覺的殺戮之氣。
吳蘭蘭將早就備了兩份的紙條捏在手心裡,不動聲色地遞給宋舟一張,肯定地說:“姓茍,倉庫在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