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倒是睡實了。
……
沈青池抽出一上午的時間專門應付那群“碎嘴子”禦史,該打的打,該拉的拉,幹脆利落地化雷霆風暴為和風細雨,再將朝臣注意力轉移到其他政事上去。
這套流程他都做熟了。
下朝後,沈青池領著丞相和司天監回安和殿續攤,張相與寧監主兩個毫不搭邊的一品大臣面面相覷,實在想不明白到底有什麼事能把他們聯絡到一起。
“坐。”沈青池道,“今日找你們過來,主要是想問寧監主一些事。”
張相:“……?”
寧監主:“啊?”
丞相張庭嶽,進士出身,不惑之年,沐浴著聖人言長大成人的鐵杆務實派,和司天監這種滿口星辰軌跡、王朝氣運的務虛派幾乎沒有交集,雖無矛盾反感,卻也一直秉承著敬而遠之的態度。
至於司天監主寧殊落,道門出身,也是個務實派,通天文、識地理、知星象,參與過大盛朝地圖、星圖、時令圖的總結、編撰與繪制,平日裡深居簡出,無召絕不出司天監大門,和張相沒什麼往來,自然也不會同他解釋自己幹的並非怪力亂神之事。
但無論如何,二人的職務沒有重合的地方,乍然被召到一塊兒,也怨不得他們困惑和心驚。
見他們滿臉不解地落座,沈青池不急著解釋,從彈劾摺子與選秀摺子裡挑揀出兩份地方奏摺,讓擇青拿給他們。
二人交替看過,仍是不明所以。
“陛下。”寧殊落拱手,“臣愚鈍,有話還請直問。”
這兩份摺子無甚出奇,一份是淮北道知府的請安折,一份是淮南道知府的討錢折,前者詞藻華麗,花團錦簇;後者簡練平實,直擊重點。但中心思想一致,都是哭窮。
類似的奏摺年年都有,甚至是按月、按季來的,縱然張庭嶽和寧殊落聰明似鬼,也沒法兒在毫無提示的情況下猜出沈青池的想法。
沈青池屈指輕敲桌面:“淮南淮北地處東北,近幾年雨雪都少,入夏就鬧旱災,沒有一季收成是滿的,年年都需要朝廷撥款賑濟。這討錢摺子常見,可今年來得有點晚,事出反常,所以朕想問問寧監主,這兩處今年的旱情如何?”
終於聽到具體問題,寧殊落鬆了口氣:“有賴陛下聖明,淮南淮北今年的旱情相較往年不算嚴重,夏季雖然幹得厲害,入秋後卻下了不少場雨,尤其是十月,更是連下三場大雨,大大緩解了災情,今年收成預計能比去年高上三成。”
聞言,沈青池掃了眼摺子末尾的成文時間——九月初三。
八月入秋,九月寫的摺子,十月才到。
這三個月淮南淮北都有下雨,災情並不嚴重,難怪他昨晚看的時候,總感覺行文間有些例行公事的敷衍味道。
旱災緩解,於百姓、於朝廷都是幸事,沈青池的眉頭卻微微皺起,那種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預感更深了些。
“寧監主可知這兩地今年為何多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