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沒順勢勾搭小女生,“家裡人”果然沒有不高興,淩子筠心內的低氣壓被挽回來一些,他撇撇嘴角,扯著齊謹逸往外走,假意抱怨:“明明我比你好看,她當我透明人。”
“現在流行叔叔款啊,溫柔可靠,知心貼心,”齊謹逸攤手,沒問他為何不繼續排隊,“難道你不喜歡?”
“文質彬彬,人面獸心。”見慣他的調戲,淩子筠照例嗆他,又微微眯起眼,反問道:“看海食宵夜遊聖安華現在又要看電影,還問我喜不喜歡,你想泡我啊齊生?”
生疏的敬稱被他軟軟的咬字念得徒生幾分曖昧,齊謹逸順勢往這氛圍中添火,半開玩笑地回話:“哪有‘泡’這麼輕浮,我是真心換真心。”
原本只是爭勝的玩笑,無關試探,卻被他的話敲得心房驟然一緊,淩子筠當他仍在說笑,抿嘴推了他一把,笑道:“又裝情聖。真心好值錢?把情話留著拿去哄曼玲,不要用來騙小孩,浪費。”
曼玲就好像盜夢空間中的那枚陀螺,轉碎夢醒,時時警醒著淩子筠,齊謹逸無奈地搖搖頭,食指點他眉心:“……你啊。”
不懂他這聲嘆息緣何而來,卻不想去尋根究竟,淩子筠躲開他的手指,像在躲一份不知該如何處置的心情。他望見不遠處有間雪糕坊,便說:“我去買雪糕,你站在這裡。”
想起剛剛的搭訕事件,他走沒兩步又回頭,交待道:“不要跟陌生人搭話,以免走丟。”
可愛可惡可愛,齊謹逸笑著乖乖應聲,見雪糕店前有人排隊,便回身就近找了臺機器夾公仔殺時間。
算是難得記起的青春回憶之一,那時林睿儀愛夾公仔,他就陪他夾遍整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後來假期一同去日本遊玩,從東京夾到京都大阪,別人按美食路線或者景點路線走,他們沿途找夾公仔機,一間間店夾過去,戰利品多到要直接在日本打包寄回國內。
回來後不久他們吵架分手,一人去了歐洲,一人去了北美,也不知道那些公仔如今下場如何。
說他薄情也好,不夠戀舊也好,有如此深刻的回憶在前,現在的他獨自夾著公仔,腦中卻絲毫沒想到林睿儀,他看著玻璃櫃裡的公仔散散亂亂,柔軟可愛,表情懵懂又無辜,只覺得像某個讓他掛心的小朋友。
少時讀過的矯情書刊裡總說,當人總能輕易地從一些無關的事物聯想到某個特定的人時,那就是喜歡。齊謹逸勾起嘴角,不覺這說法正確,卻也沒否認它有些道理。
不似外面的夾公仔機般被做過手腳,這裡的機器還算有良心,爪子很緊,也不會提前松開,奈何他手藝生疏,技術太差,幾次都找不對位置,白白浪費了十幾個幣。
再一次失敗的時候耳邊傳來一聲輕笑,齊謹逸有點懊惱地望過去,淩子筠咬著一個雙球蛋筒,站在旁邊看他,視線交彙,他的嘴角又彎出了嘲諷的弧度,卻不是惡意的那種。他愛看這樣的齊謹逸,跟他見過的其他大人都不一樣,沒有架子也不虛偽,真實又有溫度,像口中甜蜜糖份,有助於愉悅心情。
他摁亮手機螢幕遞給齊謹逸看:“我同學說已經訂好影廳,讓他們先打掃消毒,要我們吃過晚飯後過去。”
“……哦,好啊。那現在你想去玩點什麼?”齊謹逸靠著機器,假裝無事發生。
大情聖難道不該最會夾公仔哄女孩子開心?淩子筠又咬一口雪糕,毫不留情地嘲笑他:“遊戲幣也要用在刀刃上,我不玩了,給你留多點幣夾公仔。”
機器的提示音還在響,紅色指示燈在不算動聽的樂聲中一亮一亮。齊謹逸悶悶地笑,把他推到機器前:“好啦,我技術不好,你來你來。”
淩子筠聳聳肩,把手上雪糕遞給他,又投了幾個幣進機器,挪動機械爪。裡面的公仔被齊謹逸的爛技術弄得很亂,奈何他天賦過人,第一次試水就夾中了一個。他蹲下身去拿出那隻大耳史迪仔,在齊謹逸眼前晃了晃,表情得意:“很容易嘛。”
齊謹逸看著他發亮的眼,笑著揉他的頭發:“很厲害啊你!”
夾到公仔所獲得的成就感巨大,淩子筠對齊謹逸的誇獎很是受用,看著一排機器中不同的公仔,打算一臺連一臺夾過去。
小孩專注於徵服下一臺機器,齊謹逸見手上的雪糕要融不融,便咬掉了要化掉的部分。椰汁芒果雙球,兩種甜味在柔軟的舌尖融合,有已經融化的液體滑過他的虎口,他便沒多想,伸了舌頭去舔。
幾口把雪糕吃完,抬眼才發現淩子筠正看著自己。
淩子筠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樂聲叮叮當當,玻璃罩裡的機械爪虛虛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