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原本站在一叢灌木旁,乍一倒下去,右邊半個身子都陷進了灌木叢裡,頓時覺得露出來的皮肉都被那些細小的樹枝擦到了,周身上下都泛起了一抽一抽的細微的疼痛,特別是右臉頰的地方,火辣辣的。
她下意識地抬手捂住了右臉頰,抬頭瞪向那個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的男人。
男人一雙鷹眸瞪得大大的,眼白的部分很多,兩顆繃得直直的眼珠子彷彿鑲嵌在眼白中的兩個孤島,在皎潔的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芒。
青萊急得厲聲道:“劉駿!誰給你這個膽子對少夫人無禮!”
“呵,少夫人?”劉駿突然哼笑一聲,連掩飾一下自己故意撞倒她的動作也沒有,看著蘇雲,嫌惡地吐出了兩個字,“礙眼。”
說著,便似乎再也不願意看到她,繞過她徑直往前走。
青束已經什麼都告訴他了,郎君已經與她簽下了和離書,只要把和離書往官府一遞,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便與他們的郎君毫無瓜葛。
他相信郎君暫時還留著她自是有旁的用意,郎君的決定他不會插手,這樣一個惡心的女人,他也相信絕沒有一個男人能忍受。
他就等著迎接新的少夫人好了。
他帶來的那隊人馬頓時也跟了上去,雖都避開了倒下的蘇雲,卻也沒有一個人對她投來一個目光,更別說上來把她扶起了。
感覺到一個又一個的影子投在她身上,又毫不留情地遠去,蘇雲忽然一陣恍惚。
直到青萊過來把她扶起,著急道:“少夫人,你沒事吧?”
蘇雲站起來,沒急著回答青萊的話,收了收心神,目光複雜地看著漸漸走遠的劉駿,只見他邁下的每一步都重得彷彿要嵌進土地裡,而且每一步,都是一模一樣的距離。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青萊見蘇雲半天沒回答,憂心忡忡地道:“少夫人,你不要在意,劉駿就是那樣的性格,他先前是軍營裡一名總管,因過於吹毛求疵招了許多人的嫌,郎君這才把他調到顧府,現在他是顧府的護衛統領。他人一向是這樣,眼裡揉不得沙子,先前一個小兵因臨陣逃脫,差點被他打死,何況……”
何況這些年他在顧府,親眼目睹了少夫人和別的男子私會,並傳信給了郎君,只是郎君顧念老太爺,不想把事情鬧大,讓劉駿不要插手這件事,等他回上京後再處理。
卻沒想到,崔六娘不知道從哪裡得知了這個訊息,在郎君還沒回來前,便鬧得整個顧府都知道了。
想到那件事,青萊心裡頓時很是別扭,默了默,道:“少夫人還是先回去吧,若是剛剛摔倒受了傷便不好了。”
縱使他覺得郎君對現在的少夫人再如何不同,他也是不認為郎君會繼續和少夫人在一起的,畢竟哪個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妻子,曾經在另一個男人的懷裡你儂我儂,花前月下?
而且說實話,無論他再如何欣賞現在的少夫人,也覺得她配不上郎君了。
察覺到青萊陡然冷下來的態度,蘇雲微微蹙眉,想到鄭雲歌先前的那一攤子爛賬,卻也明白了,忍不住暗暗嘆息一聲。
婚內出軌這種事,即便放在現代,也足以引起萬人唾棄了。
頭疼地揉了揉太陽xue,蘇雲想著那個一身戾氣的劉駿,無法否認,自己剛剛竟然感覺到了幾許委屈和寂寞。
罷了罷了,反正她也不會在顧府久待,等以後離開了,她便可以不用再背負鄭雲歌的罪孽,真真正正地作為蘇雲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