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要是把劉紅珍趕走了,一家子也許就不會像現在這麼的劍拔弩張。她沒想恢複如初,那樣對老四太不公平,她就想兄弟幾個好歹能像親戚,而不是仇人。
當媽哪個樂見兒子們反目成仇。
孫秀花繼續道:“再想得遠一些,她都在咱們這一帶出名了,哪家姑娘願意給她做兒媳婦。”
這可不是她危言聳聽,她也是有女兒的,萬萬不會考慮劉紅珍這樣的婆婆,老大也就是個大隊長,還不夠讓人不顧一切的把女兒往火坑裡推。願意的人家,也不會是什麼好人家。
一番話炸得全場鴉雀無聲,沒人能想到孫秀花會說出勸許向國離婚的話來。俗話說得好,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再有勸和不勸分的說法。就是馬大柱三天兩頭打何瀟瀟,也沒人勸過離婚。或者該說,在時下大多數人眼裡,壓根就沒有離婚這個字眼,尤其是老一輩。
可細想想又覺得孫秀花這番話在理,這劉紅珍可真不是個會過日子的婆娘,這人太會折騰了。不禁慶幸自己家婆娘雖然有這樣那樣的毛病,卻沒像劉紅珍這麼混賬。
饒是許清嘉,看著中間神情肅穆的孫秀花,默默在心中道,果然姜還是老的辣。沒了劉紅珍,許向國那邊未必不會再搞小動作,但是應該不會這麼三五不時的鬧,誰也不想天天雞飛狗跳的過日子。
再有,許向國名聲臭了,很有一部分仇恨是劉紅珍拉的,讓許向國和劉紅珍劃清界限,對許向國只有好的。
“不要!”嚇傻了的劉紅珍終於回神,發出一聲嘶啞的驚叫,就像被人硬生生破開了喉嚨。
劉紅珍嚇得冷汗直流,手腳發軟,支撐不住跪倒在地:“媽,向國,我錯了,我錯了。”一個巴掌甩在臉上,劉紅珍痛哭流涕的哀求,“我真的錯了,我以後不敢了,我真不敢了,求求你們別離婚,我不想離婚,我不能離婚的。”離婚了她怎麼活啊,孃家人還不得剝了她的皮。
劉紅珍嚇得面無人色,全身骨頭都在打顫,她手腳並用地爬過去要抱孫秀花大腿,被孫秀花拿柺杖抵住了:“別來求我,要不要離婚那是老大的事,這都分家了,我管不著你們了。”
別看現在嚇破了膽,若是不下狠手治一把,要不了幾天又得犯老毛病。她活了這麼大把年紀,就沒見過比劉紅珍還死性不改的人。
聞言,劉紅珍撲過去求許向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哀求。
許向國神情幾番變化,最後拉起劉紅珍悶頭往家走,劉紅珍一邊走,一邊還在哭。她是真的怕了,就連分家都沒這麼怕。
分了家,這日子好歹勉強能過下去,可一旦離婚,她可就真沒活路了。
回到家,許向國一句閉嘴喝得劉紅珍捂住了嘴,只敢嗚嗚嗚地哭,眼淚不要錢似的往下淌。
許向國深吸一口氣,讓自己臉色緩和下來:“去洗把臉收拾下。”
劉紅珍戰戰兢兢地看著她,小心翼翼道:“向國,你不會和我離婚的是不是?”又忙忙指天對地的發誓,“我以後肯定不亂來,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我保證。”
許向國點點頭:“只要你聽話。”
劉紅珍趕緊表示自己一定聽話。
“時間不早了,收拾好就去準備晚飯吧。”
劉紅珍點頭如搗蒜,忐忑不安地離開,心裡卻是說不上的慌。
許向國靜靜地看著她出了屋,眼神有些冷。他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臉色變了又變,突然抬腳走向許老頭那屋。
屋裡烏煙瘴氣,都是煙,大過年的許老頭卻是渾身都不得勁,去年還十幾口人熱熱鬧鬧的,今年就只剩下老大一家子了。
兩個兒子,一個寧肯留在老婆娘家過年,一個更離譜在堂弟家待著。分家以後,愛遛彎的許老頭就再沒出去串門過,沒臉啊,總覺得是個人都在嘲笑他。
乍進門的許向國毫無防備的嗆了一口煙:“爸,少抽點,對身體不好。”不知道的還以為著火了。
許老頭敲了敲煙杆,繼續吞雲吐霧,也就吸煙的時候,他能不去想那些糟心事。
許向國無奈走到牆邊開了窗戶透風。待散的差不多了,他探出腦袋看了看廚房,隨即關上窗,走到許老頭面前。
許老頭奇怪地看他一眼,“有事兒?”
許向國皺起眉頭,認真道:“爸,我想和紅珍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