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不同了,大過年的醫院人少,許向華找關系要了一個單間。
隨便你鬧,鬧死了,大家真真假假哭一場,擦幹眼淚就是美好新生活,想想還挺不錯的。
許老頭登時變成了被霜打過的茄子,整個人都焉巴巴的。
許老頭這邊偃旗息鼓了,三家村卻是炸開了鍋。
蓋因昨晚大家聞聲趕到許再春家時,正見許再春在給許老頭放血急救。
大家少不得要問怎麼回事?
老太太就開始捶胸頓足地哭訴:“這日子沒法過了,這都解放這麼多年了,居然還有人想逼婚,不願意就整人,把人往死裡整,這不跟舊社會那些當官的一個樣,一個樣嘛!”
大夥兒聽的雲裡霧裡,追問:“嬸子,你說啥呢,誰逼婚了?”
老太太傷心欲絕的抹了一把淚:“姚書記家那寡婦女兒看中了咱家老四,她就威脅老四要定老大強奸罪。她還說她舅舅是縣裡大官,想槍斃誰就槍斃誰。可老四是有媳婦的人,媳婦都要從北京回來了,老四哪能答應她啊。
他們就去找老頭來逼老四,老頭怕降不住老四偷偷來找我。我哪能答應他,那種姑娘能是好的嘛,吃人不吐骨頭的啊!
可老頭子鬼迷心竅,他這個人越老越糊塗,一個氣急就撅過去了。”
這些話是許向華教的,跑長途避免不了在外面過夜,有時候運氣不好還得睡在車裡過夜。出門外面哪敢睡熟,久而久之他就養成了警覺的習慣,一點動靜就能驚醒。
因此許老頭和孫秀花的對話他都聽見了,許老頭一出事,他就跑了過來,一邊叫許再春,一邊叮囑孫秀花待會兒怎麼解釋。
聚過來的村民個個聽得義憤填膺,他們剛被楊愛黨洗過腦,正是滿腔正義時。這姚家的做派不就是楊主任說的,官僚主義,嚴重破壞革命群眾團結。
第二天,事情就傳開了,尤其是在姚家。那天可是不少人看見了姚芹去追許向華,兩人不知說了什麼,姚芹哭著跑回去那一幕。
兩廂應和,眾人對此深信不疑,一時之間,姚芹被推上風口浪尖。
懼於姚家淫威,當面沒人敢說什麼,私下卻是什麼話都冒了出來。
自然有一些能流進姚家人耳中,姚芹氣到大哭。
姚書記一張臉陰沉的能滴下水來,風言風語他才不擔心,那些人也就背後說說小話,當著他的面還不得像條狗一樣聽話。
他憤怒的是許向華,他覺得自己的威嚴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冒犯,多少年沒人敢這麼做了。
一個小司機就敢跟他對著幹,要是不收拾他,以後什麼阿貓阿狗都敢跳出來撒野。
只他這邊的安排還沒出結果,上級市委突然來人,同來的還有市武裝部的一支隊伍。
他們收到一份很詳細的舉報材料,又暗中派人查訪,很快就證實部分材料的真偽。
姚書記收禮收的光明正大,早年還小心翼翼,這麼多年都相安無事,早就肆無忌憚。不是沒人舉報過,可那些舉報的都被戴上高帽子公審批鬥,下場悽涼,他還怕什麼。
天不怕地不怕的姚書記這回真的怕了,可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