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氣急敗壞地念叨著,然而隨著魏長川放下舉著槍的手,他瞥見了男人身後還有一個身影:
“你背後有人?” 他的咒罵登時一停,接著驚訝道:“這?裡還有幸存者?!”
魏長川沒說話,將閔疏往後擋了擋:“你離遠點。”
這?句話,幾乎就坐實了他身後的是個倖存的普通人這?件事。瘟疫發展到這?個階段,人差不多死得七七八八了,前頭救出來的都關在基地裡,能在外頭慌的都是奇形怪狀的免疫者,金發男人已經許久都沒在外頭見過野生的倖存者了:
“不愧是格陵蘭。” 男人誇張地張開雙臂,激動地上前了一步:“北緯70度,冰雪之國,這?裡果然是唯一的純淨之地,贊美耶穌——”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魏長川就一槍射中離他鞋尖寸許的雪地:“後退。”
男人怪叫了一聲,接著出離地憤怒了:
“嘿——上帝啊!你能不能冷靜點?我直接從基地出來,一路沿著北極圈飛過來,除非病毒也長了翅膀,否則根本沾不到我身上!再說了這兒現在零下三十度,病毒傳播半徑最大不超過一百米,我現在離你五百米還多了!”
魏長川的槍口絲毫不動。
男人無?法,只能後退了一步,站到了他原來的位置。嘴裡還在不服氣地嘟囔,這?次直接沖著人身攻擊去了:
“你們?這?些?遠東基地的暴君、專制者、出生到死都沒有第二個表情的無?聊男人,彈藥充足很了不起嗎?有本事病毒你也一顆子彈一顆子彈打?”
男人一直在碎碎念,他將翅膀收起來後,閔疏嚥了口唾沫,從魏長川背後走了出來,小聲問道:“他是免疫者?來幹什麼?的?“
魏長川沒回頭,道:“拿病毒樣本。”
閔疏這?才恍然大悟,潛艇壞了,他還以為基地會再派一條船,沒想到直接派了個會飛的免疫者來。
就在這?時,遠處的男人嚷嚷起來:“你們?在說什麼??不準悄悄說我聽不懂的話!”
閔疏這?才想起這?裡有個外國友人,他骨子裡還保持著熱情好客的傳統美德,有點不好意思地轉換成英文道:
“不好意思。” 接著道:“我可以說英文。”
男人似乎沒想到他真的會道歉,還這?麼?有禮貌,登時愣住了,接著語氣陡然一變:
“哦甜心!你真是個有禮貌的人。”
他又?張開了手臂,閔疏注意到他的臂展很寬,身量似乎和魏長川不相上下:
“你這?樣有教養的好孩子怎麼?會跟士兵混在一起?我告訴你,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怪胎,一個無?可救藥的控制狂。你看到他的眼睛了嗎?只有沒有心的野獸才會有那種眼神,寶貝,你是個聰明人,就是學會離這?種男人遠一點——”
閔疏目瞪口呆。他英語不錯,甚至還留過學,但這?個金發男人顯然是個話癆,他的詞彙量遠遠不及,只能幹巴巴地道:
“嗯——謝謝?”
聽到他這?麼?說,男人似乎更?高興了:“寶貝,你真是個天使?。”
閔疏真沒想到這?個操著一口英倫腔的外國人會這?麼?熱情,有點驚訝又?有點不好意思,不知道要說什麼?。
“你看著真年輕。” 男人道:“你幾歲?成年了嗎?還會臉紅,真可愛——” 男人好像看得清他的長相似得不停發出贊美,語氣帶著不尋常的亢奮,彷彿一開口就停不下來:“你不如跟我一起回北美基地,那裡比這?兒暖和,我肯定比士兵浪漫,我們?會渡過一段美好的時光——“
閔疏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還沒來得及驚駭,魏長川格外冷漠的聲音傳來:“鳥人,少廢話。”
“嘿,放鬆,放鬆——” 男人立即舉起手做投降狀,似乎是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冷靜點,士兵男孩,我不會再跟你的小甜心搭話了。”
鳥人?閔疏捕捉到魏長川口中的單詞,心想還真夠形象的。他逐漸意識到這?個金發男人和魏長川在互相用某種代?號稱呼。金發男人叫魏長川「士兵」,魏長川叫他「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