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他反而放寬了心。
一罐可樂其實也不算什麼。
他突然有些懊惱,為什麼要苦大仇深地買那罐可樂呢?
就不能笑著給小混混遞上去嗎?這樣才符合他一直以來待人和善的形象。
永遠都迎合著他人活著,扮演著天才的角色,成為模範優等生。
忍受無聊幼稚的課程,忍受來自他人的視線,忍受一切他厭惡卻又不得不面對的東西。
也許隨著生理的發育,他也和同齡人一樣來到了叛逆的青春期,曾經輕而易舉得以忍受的東西,不再那麼容易忍受。
可這樣的情緒是從今天才有的嗎?
他可悲地發現,自己的叛逆期,似乎從他懂事以來便伴隨著他。
不遠處的垃圾車,用尖銳刺耳的電子音播放著生日快樂歌,朝他的方向緩緩開了過來。
令人作嘔的腐爛惡臭味道,夾雜著熱騰騰的暑氣,一股一股朝他的鼻腔湧了進來。
他從混亂的思緒裡清醒過來,這才想起自己為什麼任性地逃了課。
今天是他十六歲的生日。
他從小到大就沒過過生日,更沒有聽人給他唱過生日歌,今天終於聽到了。
他的生日就是個不吉利的日子。
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裡,他唯一碰上的倒黴事,就僅僅是被小混混訛了瓶可樂,真是可喜可賀。
雖然被訛了錢,但託那人的福,自己才能等到這輛給他唱生日歌的垃圾車。
真是詭異的幸運。
他坐在公交站臺,熬到了快要放學的時間,才站起身往家的方向走。
剛一起身,就聽見包裡傳來了金屬瓶碰撞的聲音。
他開啟書包一看,愣在了原地。
被他揉得亂七八糟的試卷紙裡,規規矩矩地放著兩罐可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