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馮嘉玉是我們給了很多獎學金和承諾才招到我們學校來的。”
校長語重心長道:“咱們都是一家人,我也不跟你藏著掖著,你知道馮嘉玉的保送機會對我們學校多麼的重要嗎?”
孫任靜靜地聽著,急促的呼吸漸漸平靜下來。
“我校至今還沒有保送生,馮嘉玉這屆應該是第一次。一個學校有沒有保送的名額、保送的學校、保送名額的數量……這些牽扯了太多東西,說太多你也不懂,總之你要知道,我們為了這個東西,付出太多,人情、財力、各層關系的疏通。”
“所以呢?”孫任反問道,“這跟我和誰交朋友有半毛錢關系嗎?”
“小任吶,馮嘉玉是被大家夥盯著看著的,但凡他出現了什麼問題,大家都會關注。”
“你的意思,我就是那個問題?”孫任很快便聽出了他的潛臺詞。
校長神情複雜地看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太憋屈了,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被人接二連三地羞辱。
“小任,我們沒有任何貶低你的意思,你不要多想,我們是來解決問題的。”
孫任一句廢話不想跟這些人多說,起身就走。
手剛搭上門把手,就聽見身後說道:“那你告訴我,為什麼要和他做朋友?”
孫任氣得快要炸了,極度的憤怒下反而心生出詭異的平靜。
“你們心裡不早就有答案了嗎?我這種垃圾不可能愛學習,也不可能跟學習好的人走得近。”
他笑得很慘淡,抬手指著辦公室的房門,“外面那人難道沒跟你說嗎?他懷疑我性取向不正常。”
無論他給出什麼答案,這群人都不會相信的。
這群老師堅信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他這樣的笨蛋蠢貨就應該一輩子窩在教室的最後一排,永遠和一群不愛學習的人渾渾噩噩度日。
一旦他想要去靠近另一個世界裡的人,便會被當成病毒一般,人人避之不及。
甚至被所有人誤會另有所圖。
可那些人真正瞭解他、瞭解馮嘉玉嗎?
人前聽話懂事成績斐然的三好學生,是在怎樣成長背景下走過來的,有著怎樣不為人知的慾望與取向……他們有真的去了解馮嘉玉的所思所想,為他的痛苦而傷心、為他的快樂而高興嗎?
有那麼一瞬,他突然對這群人生不起氣來了。
他只痛恨自己太晚才搞清楚這些遊戲規則。
如果他也能拿到另一個世界的入場券,如果他也能和馮嘉玉肩並肩站到一起……
那他對馮嘉玉的接近,哪怕是不懷好意的接近……是不是就理所當然、無人指責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