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
孫任語氣帶著些笑意，這個字幾乎是隨著笑聲一起發出的，那一瞬間，馮嘉玉懷疑他早就清醒過來了。
“哈哈，我恨誰？”
孫任莫名其妙大笑了起來，用手指了指自己，看上去仍沒有從酒精的掌控下擺脫出來，馮嘉玉有些落寞地垂下眼。
忽然，孫任一把用力攥住了面前人的手，強行拉到了自己的胸口。
“你告訴我，我還他媽能恨誰？”
他突然怒吼出聲，笑意蕩然無存。
馮嘉玉被他陰晴不定的神情給震住，望向他的臉，他臉上的笑容早已不見，剩下的只有悵然若失和痛苦。
“我恨過那個叫高巖的傻逼，結果他突然就死了！”
提起那個名字，馮嘉玉的心猛地揪在了一起，過去那些痛苦的回憶，猝然湧了上來。
所有的一切，就是在高巖的自殺後開始失去控制的。
“還有誰？”孫任垂下頭，喘著粗氣，“哦，對了，我還恨過我爸。”
“我還恨過他，他不相信我，也不支援我，他把我的清白當成沒用的垃圾，說丟就丟了，不經過我同意就讓我退學，我恨他，結果呢？”
孫任直直對上他的眼睛，雙眸裡滿是悲涼，一字一句地說：“他也死了。你知道嗎？他是被我活活給氣死的，我連跟他道歉的機會都沒有……”
“我恨他們還有什麼用？他們連命都沒了……”
他紅著眼睛抬眸看向眼前的人影，“你告訴我，我還能恨誰？”
馮嘉玉心痛得幾乎無法呼吸，緊握著拳頭，像是有人狠狠扼住了他的咽喉，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孫任說話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變成了淺淺的抽泣，眼淚從他的眼眶啪嗒落下，打濕了床單。
“你為什麼不恨他？”
馮嘉玉握住他的肩膀，帶著不容抗拒的強硬，顫聲道：“你應該恨他的。”
眼淚無聲無息地從眼眶落下，孫任閉了閉眼， 眉頭輕輕皺起，沉默了很久也沒回應。
思考這個問題，似乎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氣。
“何塞……”
孫任身子向他的方向靠了靠，用額頭抵在了他的胸口，語氣黏糊糊的，聽上去無比依戀，倒像是在撒嬌。
“你還記得，你帶我去看粉紅色極光的那次嗎？”
馮嘉玉沒有回答他，咬緊了後槽牙，似乎在強忍著什麼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