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不好意思了?”
見他不敢上前的模樣,淩風恨鐵不成鋼道:
“行行行,你先平複下心情,我可給過你機會了啊,你要是沒什麼話可說,我們就先說了,一大堆事兒呢,煩死我了,嘉玉你可算是醒了,你不知道你一出事外面亂成什麼樣了,我特麼頭都快禿了……”
孫任安靜地站在一邊,沒有上前,他這一謙讓,就徹底沒辦法再插嘴了。
馮嘉玉這頭轉危為安,淩風那頭就要著手對外發正式宣告,平息外界的流言,楊崇也要代表電影製作方,跟馮嘉玉這邊溝通後續的處理方案,片場那邊一兩千號人都等著呢。
他們顧忌馮嘉玉的身體狀況,打算等他狀態穩定些,但有些事情實在沒辦法再拖下去,外面的輿論已經亂成一鍋粥了,馮嘉玉要是再不醒過來,網上都快給他過頭七了。
發宣告也好,起訴追責也好,這些事必須要徵求馮嘉玉的個人意見,再著手準備下一步事宜。
他們給了孫任足夠長的時間,去想第一句話該說什麼,去思考在度過生死的考驗後,他該怎麼去面對自己的愛人。
“行,等過些日子,我會帶律師過來,到時候再具體商量該怎麼處理,你先好好休息吧。”
“嘉玉哥,你好好保重,我也先走了……”夏愈跟在了淩風的身後,楊崇見狀也趕緊道別離開。
明明想了很久,可當這些人紛紛離去,房間內恢複安靜,整個空間只剩下他和馮嘉玉兩人時,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打好的腹稿消失得一幹二淨。
他該說些什麼,說“你還好嗎”顯得太疏遠,說“我愛你”又顯得太親密,糾結來糾結去,最後實在承受不住馮嘉玉的灼灼目光,慌亂開口問道:
“你累不累?要不要躺一會兒?”
他手足無措,沒等馮嘉玉回答,伸手就去摸床旁的調節按鈕,心裡卻無比懊惱,有那麼多好聽的開場白,怎麼偏偏一脫口是這句普通至極的話,他實在是太緊張了。
“孫任。”
馮嘉玉叫住了他,他的動作立馬頓住,胸口都發起熱,他不想被馮嘉玉看見自己的眼淚,剛欲挪動腳步便被抓住了手腕。
“別走……”
簡單兩個字卻如重槌砸向了孫任的心,他立刻有些情緒激動,回握住了他的手,連忙說道:“我不走!我怎麼會走呢?我……”
他的話戛然而止,顯得突兀又生硬,他想告訴馮嘉玉自己從來就沒有走,可又想起了什麼,胸口一陣鈍痛,硬生生把話截在了嘴邊。
馮嘉玉沒有在意,視線緊緊停留在孫任眼底的淤青,和他下顎處冒出的胡茬,他憔悴了太多,臉頰的肉都凹陷了下去,連手腕握著都小了一圈,比起馮嘉玉,他更像是那個生了重病的人。
“你也病了。”
他的話讓孫任回過神來,發現馮嘉玉撫摸著自己手背上的針孔,連忙抽出手來,把手藏在身後。
“醫生說了,你不能情緒太激動,你先好好休息,好不好?”
不聊那些東西了,最好永遠都不要再回頭去看。
他低垂下眼眸,緊咬著嘴巴,努力剋制著眼眶內的酸楚。
馮嘉玉看著他,安靜了半晌,回答道:
“好,那你可以陪我躺一會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