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見杞從地上爬起來,臉上俱是志得意滿,幾步走到她跟前,拱手行禮:“今日就請將軍和夫人一同做個見證,我,江見杞,決鬥贏了留夷姑娘。作為賭注,我要她拜我為師!”
阿沅目瞪口呆,執筆半天沒落下去,這人是不是沒有半分自知之明?看他都被打成什麼樣了,還惦記著收徒?
“你要不要再想想清楚?”換個別的也行啊。
留夷已經走過來開口嘲諷:“拜你為師?跟你學那不要臉的本事嗎?”
江見杞立馬撒潑:“我不管,夫人您的指印還在上邊呢,不能反悔的!”
程讓瞥他一眼,警告他不要得寸進尺。許是因為這勝利來之不易,他絲毫不退讓,遭了三個人的冷眼還是堅持道:“我只有一個要求,我要她拜我為師!我都打贏她了,完全有資格做她師父。”
是你打贏的嗎?這臉是有多大?旁觀的眾人在心內嘆服,這不要臉的本事當真是學也學不來。
看不得阿沅為難,留夷甩了個冷眼,一錘定音:“行,我答應你。夫人,您寫吧,我,留夷,今日願賭服輸,拜江見杞為師。”
阿沅艱難地寫下這一行字,剛寫完,紙就被江見杞一把搶去,跟寶貝一樣揣進了懷裡,滿面春風地拱了拱手:“多謝夫人!”
“……不用謝。”
這事堪稱將軍府今年來最荒唐的一件事,原先死纏爛打,送了全部身家出去才成功拜師的徒弟,竟然有朝一日憑借並不佔優勢的決鬥便翻身上位,做了自己師傅的師傅。
這第二件荒唐的事出現在幾個月後,也說不上荒唐,只是在人們的慣有認知之外,應當稱之為玄妙。
十月中下旬的朔北已經進入冬天,小雪都降了兩場,草葉枯黃,北風凜冽,從並不遙遠的雪山吹來,帶來更多冷氣,走在街上的人們都不自覺地微佝僂著身子,步履匆匆。
就在這種情況下,將軍府裡的一盆草突然開了花,往來下人都當是個奇事,且問了巫醫也說不認識。
侍女們竊竊私語:
“這盆草我去年就覺得奇怪,在大冬天裡還綠油油的,也沒給它澆水,它都沒枯死。”
“是啊,去年留夷姑娘就問過我這是什麼草,當時巫醫還說了個名字,現下開了花,巫醫又說去年是認錯了。”
“真是奇怪啊。”
這盆草原本就擺在主院的牆根處,往常毫不起眼,現在阿沅每每經過時都要瞧上一眼。
大冬天裡還開花的草木她見過不少,京城外落梅山滿山的梅花,不遠處雪山上的雪蓮,這些都在人們的認知以內,因而算不上玄妙。
這盆草開花的玄妙之處就在於大家都以為它就是一盆草而已,但它竟然在冬天裡開出了花。花是水藍色的,形狀有些像芍藥,但要偏小一些,花瓣上有些細網狀的脈絡,花蕊黃澄澄的,竟引來了幾只蜜蜂。
不知不覺中太陽落了山,無邊的霞光鋪滿天際,將人間披上一層夢幻的色彩。
阿沅摸摸肚子,轉頭和留夷說話:“我總覺得我要生了。”
留夷立馬如臨大敵,腦中將目前將軍府的情況過了一遍——將軍還未歸來,穩婆就在府中,乳孃也提前找好了,這時候生孩子應當不會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