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什麼原因造成了程讓如此巨大的審美差異?
程讓清咳一聲,看她滿面驚喜,眼底不由漫上笑意。她喜歡就好,不枉他挑了整整一日,才選中了這麼一支。
“那是及笄禮,這才是生辰禮。”他認真道,視線投向她發間的紅豆簪,烏發間一點血紅,顯得有幾分妖冶。
阿沅觀賞完了那支步搖,小心地收到梳妝臺上。如今正值國喪,這般華麗的發飾最好還是收起來,被人瞧見又要招惹是非。
“對了,”她站在鏡子前照了照頭發,突然轉身道,“你胸口的傷怎麼樣了?”
程讓反應極快,驚訝反問:“什麼傷?”
阿沅莞爾一笑:“那是已經好全了?”她笑得溫柔,話音輕盈宛轉,似情人間的呢喃低語。
程讓卻是覺得冷風陣陣,看她一步步慢慢走近,向來運籌帷幄的少年竟然有些慌亂起來,猶豫著要起身。可他屁股剛離開凳子,肩上就按上一雙手,將他壓了回去。
“別動!”阿沅一聲嬌喝,將人喝在原地。
許是因為她很少如此發脾氣,更多時候都是嬌軟無害的,程讓竟一時間覺得她這般模樣很可愛,不由得依著她沒動。
然後他就看著她的手摸上他的衣襟,白淨細長的手指在領口邊緣試探。他頓時腦袋充血,耳尖紅得似要滴血,移開視線不敢再看。
“阿沅,你這是……”
話還沒說完,阿沅用力扯開他衣襟,連扒兩層衣物,露出他傷痕累累的胸膛。
剛剛還有些臉紅心跳的氣氛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從頭冷到腳心。
“已經好全了!”鐵證如山,他十分痛快地承認,同時趕忙伸手去拉扯衣服。
阿沅瞪他一眼,他的手頓時無處安放般縮了回去。阿沅一隻手扯著衣襟還拉開了點,另一隻手則摸上去,指腹在各色傷疤邊打旋撫摸。
她摸得緩慢又仔細,神色嚴肅正經,程讓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摒除雜念。
摸了好一會兒,阿沅收回手,他胸前的傷疤都已結痂,長出了新肉,完全看不出當初鮮血淋漓的慘狀。她正想幫他把衣服穿好,突然注意到他鎖骨下方的平安扣,上頭的系繩已經換了一根。
她眉頭一皺,拈起來仔細看,紅繩是新的,碧綠的平安扣上卻有了裂紋,裂紋裡透著暗紅的血色。
“阿沅,要不你先讓我穿上衣服?”他試探道,“我把平安扣摘下來給你看?”
阿沅抬眼又要瞪他,正在這時,卻聽身後屋子門哐當一聲被推開,留夷陰著臉走進來。
阿沅震驚地望過去,手下意識飛快地掩住程讓的胸膛,結結巴巴道:“留、留夷姐姐,你、你做什麼?”
留夷站在門邊,神色詭異,她還以為程家二郎對著她家小姑娘耍流氓。可看屋內情形,小姑娘像惡霸一樣將人按在凳上,那手還揪著人家衣襟。她以為耍流氓的程二郎卻乖乖坐著,臉上甚至有一絲委屈。
她到底看見了些什麼?眼睛都要瞎了。
阿沅覺得自己手小,大概遮不住那一片春光乍洩,趕緊整個人擋在他身前。
留夷嘆氣,這角色反了吧?真當程讓是不能讓人看、一看就要羞憤而死的小媳婦啊?
“姑娘有事便叫我,我就在屋外。”她意味深長地答了一句,退出屋子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