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潮暗戳戳坑了未來妹夫一把,轉眼又撇清道:“唉,人家在朝為官,身不由己,頂頭上司非要送的,不收不行。”
他嘆了一聲,拍拍她肩膀:“你體諒則個。”
阿沅冷笑,要她體諒?怕是屍體都要涼了。
她轉身便走,走了幾步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又轉過身來,似是隨口提起:“對了阿兄,阿孃為你相看了門親事,只是如今國喪,沒能定下來。不過我看阿孃對那姑娘滿意得很,想來已是板上釘釘,妹妹這就先恭喜阿兄了。”
她說完,施施然出了廳門。
留下林潮一個人在廳裡艱難地消化這個訊息,想來想去覺得這種事阿孃極有可能做得出來。正準備去和阿孃說清楚,但走到門口又猶豫了,比起陛下有意讓他娶懷山郡主,讓阿孃挑一個她喜歡的媳婦會不會更好一些?
他任性了二十餘年,遲遲不成家,想來阿孃心中早有怨念。為人子者,總該孝順父母,他從前卻老是拖著,兩個妹妹都要嫁出去了,唯有自己孤身一人。
窗外秋光正好,滿庭院裡都是盛放的綠水秋波,在風裡輕蕩,花瓣輕顫,撓動人心。
清淡又有些苦澀的菊花香隨著風飄入室內,蕩入他的心間,又是釀酒的好季節。他似乎已經好久沒正經地釀過酒了,跟著晉王在嶺南謀劃以後,事務繁多,如今回了京城也是忙於公務,少有能自由支配的時候。
天氣正好,且有閑暇,不如採些菊花做酒去吧。
阿沅怒氣沖沖地出了自家大門,往右邊府邸走去,看門的小廝都認得她,連忙躬身引著她進去:“林姑娘先在花廳坐會兒,將軍出門了還未回來。”
她微笑道:“不必,我是來尋管家的,他在何處?”
正往裡走著呢,就見管家迎面匆匆走來,看見她來,愣了一會兒,頓時堆起滿臉笑意:“林姑娘怎麼來了?快請去花廳坐坐,今兒府裡正有些大閘蟹,姑娘留下用午膳?”
這管家就是在八郡時候的將軍府管家常叔,和阿沅熟得很,天天盼著她能早日嫁入將軍府。
阿沅笑著迎上去:“大閘蟹?那我今日可有口福了,謝謝常叔。”
“哎呀,姑娘折煞老奴也!”常叔笑出一臉褶子,“老奴這就叫人去通知將軍,讓他早些回來。姑娘還有什麼想吃的?老奴叫人去準備。”
阿沅跟著他走入花廳,回道:“將軍今日去哪兒了?”今日是旬休,她那經常出遊的阿兄今日都待在府中沒出門,程讓卻出門了?
常叔也不太清楚:“將軍出門時沒說,看樣子午間應該會回來。”
阿沅“哦”了一聲,繼續打聽:“常叔你剛剛走那麼急是要去做什麼?我是不是耽誤你了?”
常叔嘆氣:“還不是因為府裡昨日剛送來個舞姬……”話剛說一半,他就覺得背上一寒,周圍變得陰森森的。偷偷去看林姑娘臉色,看她面上還帶著好奇,不見冷色,似在催促他說下去。
他摸摸鬍子,暗道應該是自己老了,待屋子裡就怕冷。
他便又說下去:“那舞姬是振威大將軍府上使人送來的,昨日送來時將軍不在,昨夜他回來的又晚,老奴都沒尋到空與將軍說,只能將那舞姬先暫時安置在下人房裡。”
阿沅道:“可是那舞姬做了什麼?”
常叔又嘆一口氣:“昨晚還好好的,今早就在那鬧,說她是良家子,被人誆騙去做了舞姬,竟是在將軍府裡尋死覓活的。老奴剛剛也是想讓人去振威大將軍府上說一聲,看這舞姬到底是何來路。”
阿沅若有所思,忽然道:“常叔你有沒有與她說,今日將軍不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