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大半個時辰,馬車才堪堪到了城外落梅山下,可前路就不好行馬車了。山下也有種梅樹,一片紅粉燦爛,仿若雲霞。
林潮勒了馬,皺眉看著前方狹窄的山道,下馬來到馬車邊上道:“阿沅,前方路不好走,我們不如就在這山下看看?這裡也有梅林,就是看不到雪景。”
阿沅也知道前方不宜行馬車,但她原本是抱著能看雪中梅的希望而來,自然不想在山下將就。藉著阿兄的手臂,她跳下馬車,往四周看了看。
這日子還專門來城外看梅花的人並不多,至少目之所及並無人影,安靜得很,空氣中散發著幽幽的梅香,沁人心脾。
“阿兄我們走走吧,要是我走不動了,你就揹我好不好?”對著自己親兄長,此時不壓榨更待何時?何況她這次只是出來遊賞,不必像之前到千門寺求佛那樣需保誠心,一步一步爬那石階。
難得看見小妹對自己撒嬌,林潮一時間心軟如水,想也不想地答應下來。
阿沅初時行在山道中還興致勃勃的,可走了一刻鐘之後就不行了,爬山體熱,她後背漫上一層細汗,額前碎發也濕了幾縷。不過氣色看起來確實好了很多,紅彤彤的臉頰像是蘋果一般。
“阿沅,要不要背?”
她求之不得,很快爬上了阿兄的背。阿兄雖是文人,但平日裡也常有騎射訓練,肩背寬厚,趴他背上十分有安全感。
可就算林潮身體強健,揹著她爬了許久山也有點吃不消,冬日衣袍又厚,生生將阿沅增重了幾斤。
“我以後可不敢再帶你看梅花了,若每次都要阿兄背,阿兄遲早得累死。”他喘了口氣,忽又道,“不對,我家阿沅都是大姑娘了,阿兄可不能再揹你了,你快下來!”
阿沅扒著他肩膀不動,“怎麼不能背?你以後還要揹著我出門呢。”她說的是出嫁之時,新娘要由兄弟背到花轎前。
林潮笑道:“你一個小姑娘說這事,羞也不羞?不過你說的也對,那應該是阿兄最後一次揹你了,往後就讓阿讓背,他功夫好,揹你肯定穩。”
阿沅順手在小路邊摘了朵梅花,惡作劇趣味一來,簪在了阿兄的髻上。不過說到程讓,她想起點事來,“他之前也說過帶我出城看梅花呢,沒想到還是阿兄先帶我來。”
林潮聞言得意道:“果然還是阿兄對你好吧,阿讓就知道說空話。”他心裡對程讓鄙夷了一頓,心情一好,背上的阿沅都似乎輕了點兒。他掂了掂,抬起頭來準備再自誇一下,卻沒想到一眼就看見前方半山亭裡幾個人影。
阿沅也看見了,小聲道:“原來還有人和我們一樣啊,阿兄要不要停下來歇歇?”她看了看四周,半山地勢還算平坦,枯草上還有積雪,亭子周圍一圈梅樹,確實是個賞景的好去處。
忽然,她嗅了嗅,道:“咦,好像是青梅酒的味道,跟阿兄你釀的好像。”
林潮這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依照阿沅之言先將她放了下來。聽到青梅酒,他面色不自在地咳了聲:“咳,青梅酒不都是那個味兒嘛,你這什麼鼻子?隔這麼遠都能聞見?”
阿沅嫌棄他,“哎呀你自己釀的酒自己都聞不出來?你等等,我去亭子裡問問是哪府的女眷,說不定能討一杯酒嘗嘗,到時候就知道是不是那個味兒啦。”
林潮阻攔不及,就看著阿沅端著嬌俏可親的笑進了亭子,停在了那個他無比熟悉的緋紅人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