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敬之入獄後不久,李敬業便在這個時候從揚州城外,乘坐驛車到達揚州府,駱賓王、杜求仁等人則扮作他的隨從,一同前來。
李敬業到達揚州府後,揚州官吏們正在府邸設宴款待薛仲璋,李敬業問道:“誰是這裡管事的?”
錄事參軍孫處行問道:“閣下是哪位?到揚州府邸何事,沒看到我們在款待薛仲璋御史麼?”
李敬業道:“我乃新到任的揚州司馬李敬業。”
孫處行問道:“可有委任狀?或是朝廷文書,亦或是上級官員介紹的書信?”
李敬業怒道:“我李敬業世襲英國公,豈會冒認揚州司馬這個芝麻綠豆的官兒,一朝被小人構陷,才被貶至此。哪有什麼委任狀?”
孫處行知道李積晚年偏向李唐宗室,是以不再受太后禮遇。雖仍保留國公爵位,但已經大不如前,是以也並不懼怕,繼續質問道:“就算是被貶官員,到任也是有委任狀之類的憑證的。否則豈不是亂了套了麼?沒有委任狀,就算是國公,也不能亂了朝廷的法度,恕在下不能接待。”
薛仲璋知道朝廷的委任狀不易偽造,魏思溫等人定是以為只要李敬業說出國公的身份,揚州官吏便不敢質疑。卻哪裡知道偏偏有這樣認死理,不識趣之人,於是便離座而起,走向前去,笑道:“孫參軍誤會了,李敬業將軍被貶揚州司馬之事,在朝廷那是鬧得沸沸揚揚,眾所周知的。當時我也在場,本想進言直諫,無奈太后聽不進去。李將軍一氣之下,便急匆匆地來到了揚州赴任,至於委任狀,或許還要過幾天才能到達吧。”
孫處行見監察御史薛仲璋也出來作證了,當下笑道:“既有薛御史作證,那當然是沒什麼問題的了。但揚州司馬隸屬於我管轄,我可不會因為某些人有世襲國公爵位,而懼怕他。”
依照李敬業的脾氣,見一個小小的錄事參軍都不把他放在眼裡,還向他要什麼委任狀,就已經忍無可忍,這會兒又說出這樣的話來,要不是考慮到大事要緊,早就一刀劈死他了。
當下也不動聲色,笑道:“你無需懼怕我,如若我大唐的參軍都向你這樣,盡忠職守,才是我大唐之福,社稷之幸呢。”
孫處行本來也挺害怕他日後官復原職,會找他秋後算賬,見他這樣說,也就借坡下驢,笑道:“過獎過獎,英國公請坐。”
李敬業入席後,說道:“其實我之所以這麼急著赴任,是因為高州酋長馮子猷謀反,我奉了太后的密旨,發揚州之兵討伐。孫參軍,一會兒你就隨我開府庫,去兵器盔甲去。”
孫處行問道:“高州遠在廣東,馮子猷謀反,大可調集廣東府當地兵馬討伐,為何要在揚州徵兵呢?孫某實在不解,還望國公大人解釋下。否則我必須先上奏朝廷,請示之後,才能調兵遣將。”
李敬業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答覆才好,只得說道:“這就是太后密旨,你若抗旨不遵,我只有先斬後奏了。”說著緊握腰刀,剛要抽刀出來,薛仲璋向他使了個眼色,李敬業這才強自按捺住心中怒氣。
薛仲璋笑道:“高州雖遠在廣東,但這個馮子猷,近年來勢力與日俱增,廣東官兵無力征討,太后聞之,勃然大怒。知道李將軍戰功顯著,有常勝將軍之稱,是以特別授命李將軍徵揚州之兵,征討高州酋長,也是說得過去的。”
李敬業更是借題發揮,說道:“戰場上瞬息萬變,馮子猷一旦佔據廣東,然後揮師北上,揚州又豈能守得住?太后正是有此擔心,才下了這道密旨。揚州承平日久,只怕你這個錄事參軍,連戰場都沒上過吧?又哪裡懂得行軍打仗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