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樣的逃跑嘗試似乎消耗光了囚徒的最後一絲力量,他死死的扒著玻璃,布滿血絲的眼睛盯著斯塔卡看了一會,然後就像一灘爛泥一樣滑了下去,重重的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發……發生了什麼?”剛剛睡下去還沒一個小時的克魯格連滾帶爬的跑了過來,飛船上成員的生命指標直接連線到他的通訊器,包括這個計劃外的俘虜。剛才他被劇烈的震動從睡夢中吵醒,所有指標歸零,他還以為俘虜突然死亡了。
同一時間主腦的呼叫也在他們兩人的耳機裡響起:“老大,我們收到了掠奪者號的回訊,克拉林格艦長要求和你通話。”
斯塔卡看了一眼克魯格又看了看倒在地板上的俘虜,把手裡的控制板交給了他吩咐道:“把人放出來治療,打上足夠的麻醉劑,再檢查一下他的傷勢,特別是腦袋。”
他匆匆的爬上了扶梯來到了駕駛艙,剛露出頭就看到克拉林格包裹著亂七八糟繃帶的臉佔據了整個通訊螢幕。
“斯塔卡,出大事了!我們船上的人,一眨眼,消失了一大半……就那麼眼睜睜的變成了灰!”瘦削的男人驚恐的瞪大著眼睛,滔滔不絕的說了下去:“我們正好航行在1834三角附近,該死的,我就說這一帶有行星詛咒,不該來打撈什麼失事飛船的。我們被詛咒了!我們和三角帆號,都被詛咒了,它就那麼直挺挺的沖向了幽靈飛船,我最後聽到的都是他們的尖叫和咒罵,他們被不知名的力量控制了,和一艘三百年前的克裡貨運船撞在了一起,炸的粉碎!!”
“我們也差點被捲入了爆炸形成的漩渦,墜落到旁邊的小行星上!”一口氣說完這些,驚慌的男人似乎鎮定了一點,他狐疑的看著空蕩蕩的星辰鷹機艙,然後緩慢的、遲疑的提出了問題:“阿萊塔呢?查理呢?馬丁呢?克魯格呢……哦……老天啊……該不會……”
“克魯格在下面,其他人……也消失了。”斯塔卡繃緊了臉頰,確認了對方的猜測,努力讓自己不要流露出太多的情緒,“我在阿斯加德星域,距離你們那裡差不多有四分之一個銀河系,然而同樣的情況幾乎同時發生了……這不是單一的突發事件,而是影響到整個銀河系甚至可能是更廣範圍的災難。我們需要集結到一起,成立調查小組,趕快拿出方案,搞清楚這一切。”
他重重的敲擊了一下機艙牆壁,震的整個房間隆隆發抖,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他痛恨不已。如果是一個明確的敵人,他可以立刻沖上前去,打倒對方。像現在這樣毫無頭緒的困境,簡直讓人發狂。他一直把妻子的臉龐小心的收攏在記憶的倉庫裡,免得失去愛人的憤怒和痛苦影響到自己的判斷。然而現在,隨著時間的流逝,真相逐漸浮上水面,有某個強大無比的敵人操縱了這可怕的一切。
貨艙裡關押著的那個人不是什麼罪魁禍首,只是一個無辜的難民,遭遇到了自己不公平的對待,也許僅有的有用的資訊也在剛才的不當抓捕中失去了。他不清楚這個外星種族的腦袋有多堅硬,但從剛才短暫的目光交接中,他可以清楚的看出對方已經不再擁有第一次清醒時候的記憶。
“我們在山達爾衛星軌道碰頭吧,保持聯系,用加密頻道繼續呼叫其他成員。”掠奪者號的船長苦眉愁臉的應承下來,揮手中斷了通訊。船艙裡陷入了一片死寂,過了半響,主腦才小聲的開口說道:“老大……我們需要隱藏行蹤嗎?”
斯塔卡看了看宛若緞帶般掠過窗外的亞空間光弧,點了點頭:“進入隱匿狀態,關閉除了我們內部頻段以外的所有通訊。在到達目的地之前,我們要保持緘默,既然不清楚敵人是誰,那我們也要融入黑暗。”
吩咐完這一切,他把飛船交給了主腦控制,回去找克魯格。擁有一個無需睡眠的全能ai的好處就是,你永遠有一個值得信賴的同伴可以守夜。
有著一顆柔軟醫者之心的克魯格果然把傷員帶去了醫療艙,他用鐳射卸掉了傷員皮甲和鬥篷,然後放進了充滿細胞啟用液的治療膠囊。現在傷痕累累的倖存者被包裹在溫暖舒適的醫療膠囊裡垂直掛著,昆蟲人現在正在正撥開對方的頭發,用三相儀仔細的檢查著傷患的頭骨。
“情況怎麼樣?”斯塔卡點了一下旁邊螢幕上翻滾的資料,開啟了檢測資料。
“不太好……他身體上其他的外傷都在快速的痊癒,只有腦袋裡的這塊淤血不但沒有消散,反而更加嚴重了。還記得我說過的那個小型能量場嗎?它現在就盤踞在這個區域,幹擾著我的三相儀,讓我無法精準的看到頭部的影響。我也不敢貿然的開刀,畢竟對於這種生物不是非常瞭解。”
本該被麻醉劑限制在昏迷中的囚徒突然抽動了一下,發出了細碎的呻吟,很顯然他們的藥物對這個神秘外星人的影響效果遠不如預期。果然下一秒鐘,那個人就開始掙紮著想要擺脫醫療膠囊。
斯塔卡揮手示意克魯格解開他,機械臂平穩的轉了過來,把醫療膠囊擺正。那個黑發的男人迫不及待的從柔韌的膠囊中掙脫了出來,像個兔子一樣快速的縮到了醫療艙的一角,抄起手邊的一根管子,擋在面前,氣喘籲籲的問道:“你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