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不敢直說,鴨羽般的長睫蓋住了漆黑眸子裡的光,也掩飾了她心底濃厚的不甘心。
老夫人從來都不是什麼善茬,從她能幹掉自己的兄長姐妹,從一個不受寵的孩子,最終成為何家掌舵人就能看出來。
別說他們這些小輩對她言聽計從,就是與她生活了大半輩子的何老爺子對她也叫一個忠心耿耿,叫他往西邊,一定不敢往東邊走。
“你這傻孩子心裡是不是還在記恨我?”老夫人笑容和藹的問道,忽然就重重嘆氣,她很是無奈,眼神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之中。
“你以為你同何家斷了往來以後,他還能一輩子都對你好?傻姑娘醒醒吧,用不了三個月,他要是知道你真不能從何家拿到任何便利後,一定會把你當傭人用。”
她這話說的太篤定,讓小姑娘生了不悅,“他才不是那種人,我們兩是真心相愛的,沒有他以後,我這輩子都可能沒法再去喜歡上別人了。”
那男人與她交往初期壓根就不知道她是何家千金,不知曉她背後有怎樣的財富,卻還是對她好得沒話說,任勞任怨不說,還對她所有的小煩惱都一併接受,並會給她出謀劃策。
她從小到大都沒什麼朋友,因著何家人的頭銜,希望攀附她從而謀利的人倒是挺多,可她一眼就能看出那些人鬼蛇神的心思,便也沒有交朋友的想法。
“那不是正好?”老夫人一臉不以為意,“我替你物色下人選,改日就把婚給定了。”
小姑娘臉色煞白,嘴唇哆嗦這著,卻沒能開口說上什麼,抬手將被子往腦袋上一蒙,開始唔唔大哭。
老夫人聽了沒幾秒就煩了,起身道“德行。”
許多天後,小姑娘終於從一開始的痛苦之中走出來,她恢復好了身子,準備找個時間逃跑出去找自己相好,卻發現老夫人的看管似乎鬆快了許多,她只支開了一個傭人就一路暢通無阻的到了車站。
輕鬆得讓她覺得老夫人是同意她這段愛情了。
何宅三樓書房落地窗前,老爺子看了眼撒歡跑出去的小姑娘,擰著眉頭側眸看向辦公桌後戴了眼鏡的老夫人,有些不解道“你把那不聽話的丫頭放出去了?”
除了老夫人以外,何家也沒有任何人看好小姑娘那段感情,只是老夫人出手快準狠,讓他們都成了受益人,還能偶爾去小姑娘面前勸她幾句何處無芳草。
老夫人頭也沒抬“是時候讓她去見識一下人心的險惡了,一個二十好幾的丫頭片子一點事也不懂,我看就是你們平時慣壞了!”
老爺子嘟囔道“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十五歲就敢打親爹教訓小三。”
“你說什麼?”
“誇你厲害呢!”老爺子奉承完又開始憂心道,“那丫頭要是被灌湯,就覺得那男人好怎麼辦?”
老夫人簽字的手頓了下,冷笑道,“何家沒有這麼蠢的人。”
另一邊的小姑娘在車站借了好心人手機與自己相好有了聯絡,她詢問男人情況,已經準備好了忍受男人的怒火,忙不迭的道歉,男人卻很是大度的表示不用計較這些,他的腿已經養好得差不多了。
那天老夫人雖然真放出了惡狗咬人,但及時止損,並沒有鬧出多大的後果。
小姑娘聞言心底的擔憂總算是淡了一些,她帶著哭腔道“你現在在哪裡,我從家裡偷跑出來了,我去找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