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都給倒進糞坑裡了。”
老爺子點點頭:“那就行。我看過了,你的地不是旱地,可以作水田來使,原先肥力不錯,只種了一季地瓜,不需要添很多肥下去。”
到了後院,坑中果然沒多少貨。老爺子還從家裡帶來了舀糞的大長勺。兩爺孫臭氣熏天地忙活開來,裝滿桶後在上面放置帶著葉片的樹枝——防止晃蕩漏出來。一人挑著一擔上田,路上遇到村裡人,都以為是老爺子給自家地挑的,且他除了說些必要的事不怎麼愛講話,竟沒人問他是給誰幹活的。
“阿鑫啊,堅持住,最好一口氣走到頭,不然你半路歇息一次,之後便老是想著歇息。”
“嘿,您盡管走前頭,我肯定跟得上!”
老爺子言傳身教,擔心白鑫堅持不住。畢竟這路實在遠,從林家走過去要花兩刻時的時間。不過,白鑫可是開了掛的,穩穩當當地跟在後頭,叫老爺子既吃驚又欣慰。來來回回十多次終於夠了,主要還是白鑫的小桶裝的少,一桶才比寶書重了點,哪裡像老爺子用的大桶,兩桶便有抵得上一個成年漢子的份量。
老爺子幫了這麼個大忙,白鑫卻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他。老人家對他就是親爺孫的待遇,而他呢,唯有平日裡多幹點活了。
馬上就到了正月十五。可惜,這一日闔家吃了湯圓、吃了一頓飯即完事了,沒有賞花燈沒有逛集市沒有猜燈謎。老大老二家忙著房子的事情,既沒空也沒閑心帶孩子們玩耍,搞得白鑫失望不已——他還以為能跟著大家去瞧瞧熱鬧呢,然而沒人去,他自己一人玩多沒意思,還不如陪著神出鬼沒地阿金耍一會。
說到阿金,白鑫有時候懷疑它是不是真的成精了,蛇精?蛇妖?它自己一條蛇不知道跑哪裡去,過了好久突然出現在被窩裡,每次出現白鑫必定被咬,這樣的寵物養起來著實虧本啊——不陪玩不□□卻要倒貼自己的血餵它。將它給仍遠遠的?他迷路了這小東西也不會迷路吧;不然宰了它?——這種假想才一出現,阿金立即站起來沖白鑫呲牙。
白鑫一把將小蛇抓住團吧團吧揉成一團,笑話它道:“就你這麼點肉還不夠塞牙縫呢,還要去血去皮太麻煩了,我可看不上你。”說完預料中的被咬,白鑫現在的體質也不怕它,便隨它去了。他很清楚自己腦子不夠聰明,在這裡遇到一些說不清楚沒什麼緣由可尋摸的事情,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便不去一個勁地追究,凡是有因必有果,即便現在不知道因也沒事,說不定將來的某一日這因就冒出來了。
十五過後,村民們陸陸續續開始下地幹活。已經堆過肥的,著手耕地。牛是個貴重的牲口,甚至能比人還貴重,一家養不起,通常是好幾戶人家輪流養,如今便輪流使用。而連養牛都沒有分的人家,只能找關系較好或者品性好的人家借,趁著別人休息、吃飯、有事沒下地的時候,盡快地將自己的地耕完。
白家也不是每次都能借到牛的。大概好運在去年用完了,這一次的春耕便無奈了。以往遇上此種境況,要麼老爺子在後面推著犁、白老大在前面充作牛拉,要麼是白老二在前面拉犁。而今,一家分成三。老爺子同白寶元一起下地,外帶一個白鑫。老爺子年紀大是長輩,自是在後頭推犁,白寶元沒多少經驗,在前頭拼命使勁,累的趴下了,被老爺子趕回家休息。
老爺子提著鋤頭打算將剩下沒犁完的地手動刨一遍,白鑫卻說要試試當回牛。
“你能抬起犁算厲害的了,旁的別想。”老爺子揮動著鋤頭,都沒空理他。
白鑫一口氣將原木製的犁抗起來,沖白老爺子笑道:“阿公!你且轉過頭來瞧瞧。”
老爺子抽空回了一下頭,登時被他嚇到了!隨即緊張地四處張望,沒見到人影,這才喘口氣,認真打量著白鑫道:“阿鑫快放下,小心被旁人見了。”
白鑫聽話地放下犁,老爺子也沒心思管田地了,拉著他坐下來,細細問他:“身子可有不適的?幾時變成這般?還有誰知道的?”
看到老爺子接受良好一點都沒有把他當作怪物的想法,白鑫放下心來,半真半假地告訴他:“就是去年地動的時候,在山上睡了一覺,之後慢慢力氣大了,如今我身子好著呢。您前幾天比過的,我長大了很多。另外,除了您,也就林叔大概知道一點,指不定他便是知道這個才肯教我打獵的。”
一聽說林尋也知道,老爺子頓時懷疑林尋之所以對白鑫好是不是有什麼目的,遂告誡他:“阿鑫,日後還是要防著點林尋。阿公雖然年輕時候有在外面走動過,但真正的見識卻沒多少。可阿公卻知道,沒有誰會突然對誰好,林尋既然知道你身體有異,難保不會傷害你。總之,你要當心!”
白鑫頓了頓,爾後才說:“我曉得了,阿公。”
作者有話要說:
稱呼對照:
【爺爺奶奶——阿公阿麼】、【外公外婆——爹爹爸爸】、【父母——阿父阿姆,兄弟姊妹】、
【媳婦——細君、小君、郎君】、【自家孩子的另一半——兒君、兒夫】、【漢子哥哥稱呼“大兄”,良子哥哥稱呼“大哥”】。
另外:【爹爹爸爸】這樣的稱呼是真實存在的,作者喊自己的外公外婆就是這樣叫的,這個是當地方言。還有幾個稱呼是由閩南語轉換過來或者再改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