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恩對這具身體的反抗能力不抱任何希望,索性放棄掙扎,任由蘇一寧抱著。
沒一會,頭頂微熱,毛髮彷彿被什麼濡溼。
少女用下巴在他頭頂蹭了蹭,緊接著,一道悶悶的,略帶一絲委屈的聲音道:“陶陶,我好想回家……”她問:“你呢?”
阿恩靜靜地趴在她懷裡,瞳仁幽深,不聲不響。
蘇一寧哭得很安靜。
她本就不是那種大吵大鬧的孩子,她的父母總是說她乖順得就像一隻小羊羔。
她愛哭鼻子,但每次哭都是一個人的事。
默默地掉淚,默默地擦眼淚,從不打擾任何人。
蘇一寧把臉頰埋進阿恩小小的頸窩,淚珠不斷從眼眶溢位,沖刷著他的毛髮。
豹子的毛髮很短,被打溼以後,就像一把毛茸茸的刷子,掃在臉上有點扎人。
蘇一寧不管不顧地哭了很久,倘若不是她時不時地吸吸鼻子,恐怕會讓人誤會她睡著了。
阿恩仰頭看向森林上空,冬季,樹葉都掉光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椏。
偶爾一隻飛鳥掠過,撲簌簌驚落幾片雪花。
少女的哭聲仍在耳邊持續。
輕輕的,似有若無的,帶著一股被拋棄的可憐勁兒。
……
阿恩沒有想過她會這麼傷心。
說實話,有點愧疚。
如果不是他,她可以和平友好地與那些草食系渡過漫長冬天。
擱在兩天以前,阿恩或許會這麼想。
但是現在,也只是有點愧疚而已。
她的“空間”掌握著他變回原樣的契機,沒弄清楚之前,他堅決不能放開她。
哪怕她可憐巴巴地抱著他哭。
待蘇一寧止住哭泣,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的事。
她在阿恩頸窩裡蹭了蹭,擦乾淨眼淚,抬起紅紅的眼睛,看向遠處。
遠方天空晴朗,白雲朵朵,然而地平線交匯之處,卻壓抑著濃墨一般的稠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