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明彰冷靜下來,淡定地開了口:“老伯,抱歉我們,不是故意冒犯。”
老伯面色悽悽,看都不看他們,徑直穿過開啟房門,頓時一股甜膩的味道混著臭味迎面撲來,眾人皆是一嘔。
老伯神色溫柔的看著那老婆婆,表情有些痛苦又悲傷,他拉開妻子的衣袖,一大塊腐肉赫然可見:“我也不願意瞞你們。這是我的妻子,你們是不是也覺得我瘋了?從那天起我就瘋了,我找了山神幫忙,把她弄成了這副樣子,不死不活,不說不笑。我女兒罵我,把她弄成這幅鬼樣子,像人不是人,像鬼,又死不了。她以前是最愛乾淨的……你說我是不是真的錯了?可是你讓我放手,我又做不到……”
老伯說著說著情緒激動起來,蹲下來嚎啕大哭。
顏明彰蹲下身子,撫著老伯的背,安慰他。
容婉吟緩緩開口道:“老伯,我能理解你,當我們的親人逝去,可我們總想用各種方法將他們留住……可是。我們留得住嗎?他們想被這樣留著嗎?”
老伯抹了一把淚水,緩緩起身,一言不發。
容婉吟接著說道:“或許我沒有資格說這話,但是我家中也有父母也有兄長,我也曾看著至親之人離去,心痛至極。老伯您就像我的長輩,您困住的不僅是她,還有您的人生,你困住他的那一瞬間起,您的人生就已經停滯不前,您說您還有一個女兒,您願意站在原地看著女兒與您漸行漸遠嗎嗎?您真的願意為了已經逝去的人,而再次錯過身邊重要的人嗎?”
老伯面色蒼白,喃喃自語道:“難道真的要放她離開嗎?”
容婉吟接著勸道:“老伯,其實你心裡早已經有答案了,只是你不願意承認。大娘若是見到您這樣,她也一定會心痛。”
老伯有些猶豫,面色為難,想了想又接著說:“那我該怎麼辦?再去找山神幫忙,把她送進墳墓?我也沒有那麼多錢啊!”
顏明彰扶著老伯坐下,說道:“老伯,別急我覺得此事有蹊蹺,我們從長計議,不如您給我們講講,究竟這個山神是怎麼回事吧!還有那個紅衣女人。”
老伯一臉柔情地伸手摸了摸老婆婆形容枯槁的臉:“我們村地處溫泉邊,經常會有城裡的老爺們來光顧。村子的人除了養雞養鴨種田以外,經營一些小買賣,世代溫飽不愁。一年前村裡來了那個女人,來的時候她還沒有瘋得這麼嚴重,只是她懷裡的孩子病的嚴重,她一直抱著,從沒見過那孩子哭和笑,沒有什動靜,有人就懷疑那孩子沒準死了,可是偶爾還能見他睜眼,村裡人見她沒什麼危險,也就不管她。那道長是後來的,說是原先的道觀遭了災,他便流落到此,看到此處紫氣沖天,說我們這兒有天大的福氣,但是如果鎮不住恐怕會帶來災禍,需要給山神立個金身才能鎮得住。村長害怕有災禍,就讓他在山神廟住下了。果不其然,幾天後就在我們就在河裡發現了一塊石頭,上書祥瑞。從那以後就聽說山神廟很靈,甚至能起死回生。很多人都去求山神,但是道長說除非將死之人,不然不予以醫治,以免有損村莊福澤。”
老伯拉住老婆婆的手,情緒有些激動起來:“就這樣,山神廟陸陸續續治了兩三個人……我這老太婆平日裡身體特別好,那日非得要上山給我去採蕨菜做菜餅吃,一不小心……一不小心就從山崖下摔下來……被人發現,抬下山的時候,就只剩了一口氣。人直接就被抬到了山神廟。可是救人就得要錢,我沒有那麼多錢,道長倒是好心,就讓我把能湊的都湊上,說不夠以後再給,我連這家店都抵了。可是人救回來卻是這幅模樣,說是死人吧,還能喘氣;說是活人吧,不會說話不會笑,你說……這……”